雨过天晴,微风拂面。
风中还残留着一丝湿润的气息,让程小蚁觉得很舒服,很快乐。
他听人说过,“快乐”就是因为这种“乐”很“快”就会过去,所以才叫“快乐”。
快乐易逝,容颜易老,本就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因此,懂得享受“快乐”最重要。
很快,程小蚁的“快乐”就真的过去了。
因为眼下这三个客人要去的地方居然是“王记银号”。
程小蚁暗自苦笑,看来有生之年是摆脱不了“王记”这个梦魇了。
好在,有钱赚总该是好兆头吧?
轻抖缰绳,两匹马开始小跑起来,不消一刻的工夫,便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宅第前。
朱漆的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熠熠生辉,门顶匾额写着“王记银号”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门前分左右各立着两尊形如虎豹,首尾似龙的石雕的貔貅,张牙舞爪,神态威猛。
大门前的宽敞地带,有专门为客人提供的拴马桩和停车场,八名穿戴整齐,腰板笔挺的汉子,专职负责看护。
不愧是“王记银号”的总号,上上下下无不透着一种富贵庄严。
三个客人依次下车,为首一名紫衫客让程小蚁在门前稍候,他们要去接一位友人,然后再去大西门。
紫衫客言语间彬彬有礼,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倒像一把没出鞘的刀:精悍廋削,坚硬冰冷。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三个客人便去而复返,紫衫客走在前面,另外二人搀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短髭男子跟在后面。
短髭男子神态惺忪,脚步踉跄,像是醉了。
程小蚁暗忖:这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朋友。
四人上了马车,程小蚁刚要起步,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个人拦在了马车前。
他定睛一看,拦车的竟然是个女子。
她二十岁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搭配极为匀称,头上挽着一个同心髻,上面叉着一根凤头金簪,发髻底部系着一条绿色丝带,身穿一袭黑色劲装,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眸子里闪动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精光。
最让人吃惊的是,她手中握着一把横刀。
木制的刀鞘,纯铜的刀柄,没有丝毫雕琢,就像她的人一样,简约端庄之中又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微风吹动,女子头上的丝带轻舞飞飏,整个人看上去又美又飒。
程小蚁不由哑然失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没等程小蚁言语,只见那黑衣女子用刀柄遥指了一下他:“官差办案,下车。”
脆脆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程小蚁闻言一凛,但转念一想,成都府衙哪来的女官差?莫不是假的?
刚想到这,忽听车厢里的紫衫客催促道:“小兄弟快走,我们刚在银号取了钱,此人恐是劫匪。”
难怪!看紫衫客的穿戴像是富商,另外两人是随从护卫,定是携带巨款被歹人盯上了。只是现在的劫匪都吃了熊心豹胆,不光是女子不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冒充官差。
“驾!”程小蚁不再迟疑,用力一抖缰绳,两匹马同时向前跨出。
他本以为,马车疾走,黑衣女子定然会闪开,没想到对方纵身一跃,居然稳稳落到了左边辕马的背上。
程小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脑海中蓦地冒出“飞贼”两个字。
孙益曾给他讲过一些“江湖奇闻”,当时就提到过飞贼。
这些人打家劫舍常独来独往,会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简直就像是长了翅膀,轻轻一跳,就能将树上的鸟儿捉到手中。
眼前的女子莫非就是传闻中的飞贼?
正在兀自思忖,突见女子手中的刀鞘已朝自己右臂疾刺而来。
很明显,她是想一招制住程小蚁。这样,马车就无法继续行进。
黑衣女子出招奇快,程小蚁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是本能地把眼一闭。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弩箭从黑衣女子背后激射而至。
但她的后背好像长了眼睛,身体突然前倾,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
弩箭循着她身体方才所处的位置划过车辕,“咚”的一声钉在了车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