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尘土飞扬,马蹄翻飞。
程小蚁沿着西城大街驾车疾驰。
忽然,紫衫客惊慌失措地敲了敲车厢说:“小兄弟,那歹人追上来了,快甩掉她。”
程小蚁回头望了一眼,果然,一匹飞奔的枣红马上坐着刚刚那名黑衣女子。
他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问:“老哥,你们取了不少钱吧?”
紫衫客故意避开问题,干笑两声说:“你只管安心驾车,甩掉那女贼,再给你加200文车钱。”
程小蚁听毕,精神顿时一振,起身将双腿弓成“马步”,全身上下都鼓足了力气。
“驾!”他大喝一声,饱有节奏地抖着缰绳,两匹马仿佛也释放出了浑身的力气,飞一般向前奔驰。
摊贩和行人纷纷呼号闪避,整条长街顷刻间一片狼藉。
黑衣女子用刀鞘狠抽了一下坐下马的臀部,枣红马一声悲鸣,风驰电掣般奔出,只消一会儿,便和马车并驾齐驱。
“撞她!”紫衫客大喝一声,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程小蚁略一迟疑,觉得紫衫客的气势不似平常商贾。
若说黑衣女子是贼,但直到现在也没对紫衫客等人施以杀手。
就连刚才刺向自己的那一刀也是带着刀鞘,可见,她并没想杀伤自己。
想到这,程小蚁并没有施展全力,而是把缰绳稍稍一带,辕马的身体略微改变方向,车厢朝黑衣女子的枣红马蹭了过去。
黑衣女子用力一纵,竟“忽”的一声,跃上了马车车厢的顶部。
枣红马颇有灵性,向右一拐,轻松避开撞来的车厢。
一名随从飞起一脚,踹掉了车厢后壁,纵身跃上车顶朝黑衣女子扑去。
黑衣女子闪电般击出一掌,将对方从车顶打了下去,随后朝程小蚁高喝道:“停车!”
程小蚁悚然一惊,忙对车厢里的紫衫客说:“老哥,咱们还是去衙门报官吧。”
“你先甩掉她,我再给你加1贯钱。”紫衫客镇定自若,竟不似刚才那般慌张。
程小蚁听毕,不由疑心大起。
紫衫客仿佛也意识自己太过镇定,忙又颤抖着说:“我这朋友患有癔症,要马上医治,延误不得。再说,如此悍匪,若被她拿住,你我哪里还有命在?把她甩掉才是当务之急。”
患了癔症的病人怎会如此安静?
程小蚁猛一抖缰绳,辕马朝左边来了个急转,避开路边的行人。
黑衣女子却因无法保持平衡,骤然被甩下车顶。
就在离地面不足三尺之际,她一抖手,一条如灵蛇般的缚索飞出,恰好套在了马车侧面的吊柱上。黑衣女子抓紧缚索的手柄,跟着马车飞奔起来。
见此情形,车厢内的另一名随从闪身出来,手中多了一把短刀,狠狠斩向拴住缚索的马车吊柱。
几刀下去,木屑纷飞。吊柱一断,缚索无系缚之处,黑衣女子就会摔出去。
程小蚁见车有损,不由一阵心痛,忙跟紫衫客商量:“老哥,你的人弄坏了我的车,还得加钱。”
紫衫客闷声道:“你把这贼人给我甩了,我赔你一辆新车。”
程小蚁心中又是一疑,这人对钱的事如此痛快,更不像寻常商贾的作风。
忽然,迎面驰来一辆马车。
程小蚁下意识地往左拨了一下马头,意欲和对方保持安全距离相错而过。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孩童嬉笑着朝街心跑来。
程小蚁想减速避让已经来不及了,右边若没有马车,他完全可以从右边顺利通过,可这时占据右边的道路,必然就要同对过的马车撞在一处。
“拼了!”程小蚁当机立断,大声呼喝着,两匹马朝右侧发力,居然朝对面的马车冲去。
两辆车越来越近,对面的车夫急忙减速,道路本就堪堪能容下两辆车并行,但程小蚁故意为之,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要命啦?停车,快停车!”紫衫客大惊失色,双手用力握住车厢内的栏板。
过路的孩童,也被突如其来的奔马吓傻了,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
就在两辆马车即将相撞的一刹那,程小蚁朝左猛一抖缰绳,呼哨一声,自己的两匹马堪堪避开对面车的马头,后面的车厢则朝对方猛撞过去。
那车夫早已目瞪口呆,眼见车厢撞来,只能下意识地用双臂挡在面前。
黑衣女子见状,忙松开缚索,前冲的速度骤然下降。她看准方向,右脚底一点自己的左脚背,借力使力来了个“鹞子翻身”,朝对方马车的辕马落下。接近马背之时,用脚尖一点马背,身子再次弹起,借力跃到对方的车厢上。
“小心啦!”程小蚁又是一声呼哨,似在出声提醒黑衣女子。
只见他身体朝左急摆,车厢跟着向左一个大倾斜,右边的轮子竟凌空悬起,马车只靠左边的轮子前行,堪堪躲过了路面上那个被吓傻的孩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黑衣女子看准程小蚁马车车厢的底部纵身一跃,两只手牢牢攀住了衔接两个车轮的横木。紧接着,右侧车轮轰然着地,马车继续向前疾驰,谁都没有注意她已藏身车下。
“祖师爷保佑!”程小蚁暗道了一声,回头望去。
直到这时,那孩童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而黑衣女子也已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