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殿外,寒池之巅。
一处水纹柔波形成的巨大镜面之中,映着一张凝结着抹抹血污的面孔。
这人,是龙。
化作人形,被困于此的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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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误入天宫的异数,更是那人命中的劫难。
可也正是那个人,为他起了名字,唤作——阿沧。
此时,阿沧巍然矗立,宛如一柄寒枪,隐隐散发出嗜血的危险味道。血污染尽他的面庞,唯有一双冷峻的眸子如寒潭印星子,幽幽摄人心魄。
在他周遭,罡风形成了飓风状的漩涡,将他包裹其中。那罡风可震裂金枪,绞碎盔甲,令围攻到此的天兵一派面目狰狞,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云顶,天宫之主,璇玑女帝缥缈而无情的声音传来——
“恶龙,你与上界女仙结下私情,有违天道,其罪,当诛。”
阿沧听到此处,只是轻蔑地一哼,仿佛根本不把女帝的冷酷言语放在眼里。
“既然你二人因情生孽,便让你二人堕入人间历劫,凡经种种,方能知晓,‘情’之一字,有违天道!”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直坠云霄,刺入阿沧胸膛。
倏的,阿沧心头一阵剧痛。
“当日,她宁舍仙骨也要保全于你,今日这仙骨便会化作种子,植入你心头。既然你二人情比金坚,我倒要看看,这意有多厚,情有多浓!”
说着,那枚被女帝嵌入心脏的种子,已长出藤蔓,狠狠地盘绞上阿沧心尖。这种子,乃是那人为回护他周全的仙力凝结而成,此刻却被女帝当做惩罚他二人的刻骨诅咒!
分明是撕心之痛,可阿沧却淡淡地笑了起来。
因为这种子是他爱过她的凭证,便觉得这痛是那样甘美。
“此后,你心头这缚龙索,便是你动情之罚。倘若你敢动情,封印便将开启,那层层盘绕于心尖的藤蔓,将会不断紧缚,令你痛不欲生。而世间能解缚龙索者,唯有一人,便是她。”
阿沧一怔。
“不解,绞藤刺穿心脏之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若解,她便将灰飞烟灭,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女帝的声音,不知是冷酷,抑或是讽刺。
阿沧知晓女帝这狠绝的用心后,仰头望向这无情的苍宇,发出一声愤怒绝望的嘶吼。
罡风猎猎,终究吞没了蛟龙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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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不容有情之人,哪怕是记忆,也要抹杀消弭。
不由阿沧再行挣扎,雷鸣电闪,一道道银线自九重天外劈下,搅碎了阿沧的记忆,也蛊惑着北海的风暴。
那巨镜之中的北海之域,原本风平浪静的的海面,骤然间涌起惊涛骇浪。滔天的风暴无情狂卷,漆黑的云与浪纠缠翻滚,如同天塌海崩。
*****
阿沧看着这镜中的一幕,他低垂的眼眸,反射着镜中恶浪,也流露出心头的巨恸。
他知道,此后天宫瑶池诸般血腥阴谋便再也不能玷污她。但她也会忘记往昔种种,忘记自己曾经宁舍仙骨,也要回护一只无辜的小龙。
罢了,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这便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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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美的过往,此刻随着那一道道剥蚀记忆的雷鞭,开始慢慢消散如云烟。
阿沧多么想再留这记忆片刻。
可天道无情,最后一道直贯穹隆的狂雷一声炸响!旧忆如同散碎的飞絮,疏忽之际,就被并刀如剪的海风撕得粉碎。
刹那间,情缘种种,再也没有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