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昕再三观察,确认了这个图腾,就是天狼号的象征。
天狼号的主人何许人也?
炎猎!
北域五煞之一,典型的好战分子。据说他多年以来,纵横海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个真正的大海盗!
楼梯底下人们的哀声起伏,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时间犹豫了,这些人落到天狼号上头,那就是羊入虎口,自此沦为奴隶苦工,前途未来就是黑暗深渊!
去他妈的炎猎,老子才不怕你!今天这些人,我陆黎昕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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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码头的某一处无人角落……
夜色沉沉。
“钱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人,他头顶一头略显毛躁的短发,还有几缕调皮的从耳边跑了出来,一看就是平日里不修边幅的结果。
此人生得浓眉大眼,五官颇有线条感,却因体态魁梧粗犷,又面露凶光,一看就让人觉得他定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接话的人不敢怠慢,连忙答道,“炎大爷,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你把人带来了,这钱定然是少不了的……”
“别给老子废话,人就在船上,二百人,一个不少,”炎猎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直言道,“去告诉姓钱的,让他赶紧先把两万两给老子送来,否则老子今晚就踏平你们钱府!”
别看炎猎这人虽然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海盗,但却是出了名的一诺千金,说到做到。人人皆知,他若是发话要做何事,哪怕是难若登天,他也一定会把九天之月给摘下来不可。
听闻他要踏平钱府的言论,这下人怎能不慌?
“大爷,您别急啊,”下人赶紧唯唯诺诺地陪笑道,“这批苦力是我家老爷定好了的,为的就是运去中原能够大赚一笔……我家老爷可不是那言而无信的人,您稍等等,钱立马给您送来!”
“还有,”炎猎斜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们要将人运去哪儿,去干嘛,都跟老子没有关系,今晚一手交钱,你们自叫人来把苦力们领走。”
“钱货两清,老子做的是海上的生意,陆路上的,别扯上老子!”
下人点头哈腰,可谓是卑躬屈膝,连连应道,“是,是,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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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陆黎昕此时……
她已拿定了主意,要带这一干苦力离开天狼号,便同众人说明了来意。虽是费了点儿时间,但这些人在天狼号上受尽了苦楚,对她的言辞切切不疑有他,纷纷同意跟随她一起离去。
只是这么多号人的目标实在太过庞大,船上定然是有不少水手巡查的,要真正避人耳目,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想了想,她示意众人不要扎堆,一个跟着一个后面,呈一字竖排前进。
才回到储水舱,上一层的底板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陆黎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众人立刻同她一起齐齐蹲了下来。
好在上方的水手只是过了一遍,并没有下来仔细检查。
她松了口气,正要领着众人出舱,上头又传来了水手的说话声,脚步声也再一次近了——
“哎……这都几点了,老大还没谈妥吗?”
“听说快了,买家马上就来领人了……”
陆黎昕侧耳倾听,难怪这些水手一下都动起来了,原来是交易马上要做完了,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安保巡查。
这对她来说可极为不妙,即便能算出这一小队水手来去的间隔,可苦力的基数实在是太大了,要想一次性全部转移完,就必须找一条几乎没有人的路出去才行。否则,是一定会碰上巡查小队的。
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陆黎昕身后传来一个苦力虚弱的声音,道,“公子……你一个人想救我们还是太难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还是快逃吧,要是被这艘船上的人抓住了……”
说着说着,周围的人的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
陆黎昕抿了抿嘴,脑子快速运转。
脚步声又近了,只听一个水手大着嗓子道,“喂,我说,要不要下去看看?”
她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另一个水手的声音传来,答道,“也好!”
底下的人不禁慌了,纷纷劝道,“公子,你快走吧,他们就要下来了!”
“是啊,公子,别管我们了!你自己快逃吧!”
陆黎昕紧拧眉头,她一手抚上墙壁,坚定地道,“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们的。大家先别吵,让我想想,我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楼梯上,脚步声越来越响。
水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下来。
暗舱与往日一样,暗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一水手来回转了两圈,道,“嘿!奇了怪了,刚才下来的时候明明听见好像有动静啊!”
另一个水手走到紧闭的暗门前,敲了敲,见门没有异样,笑道,“是你多心了吧,这门都没开,哪来的动静?”
这水手面对眼前的现实也只得作罢,挠了挠头道,“兴许是吧。”
“走了,去看看老大回来没!”
说罢,这几个巡查的水手才算全部离去。
陆黎昕和苦力们去哪儿了?
原来,陆黎昕在水手下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摸到了墙壁上的苔藓,手掌心中传来湿润的触感,她眼中当即闪过一丝灵光,盯住了墙上的苔藓。
怎么找到少人的路,当然就靠这些苔藓了!!
于是,她立马与这些苔藓进行了一番交流。
随后,陆黎昕便自信地对着众人扬了扬手,低声道,“大伙,前后都扶着点儿,跟我走。不过这条路可能会有点儿滑,咱们慢点儿,千万别急。”
在船舱底下的另一个方向,根据植物所言,竟真的被她找到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七拐八拐地绕到了整艘船的最后面,只要稍加注意,巡查的水手很难发现此处。
陆黎昕让开了通向码头巷口的路,示意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轻声脱身。
没有欢呼,没有话语,有的只是紧绷的神经和感恩的心。在苦力们小心翼翼地通往小巷子里时,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之感。
“按照我之前教给你们的路线,去船王府找陆……找一个叫耿毅的,他会安置你们。”
大家不敢出声,回报给她的,只是他们一个个感激的眼神。
就在他们差不多要全部撤离时,后方突然传来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老五,老五?你在哪儿?”
闻声,陆黎昕立马快步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小声道,“嘘,出什么事儿了?”
只见这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人焦急道,“恩人,我朋友不见了,他没跟上啊!”
陆黎昕闻此,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恩人,你不知道,我们长期被关在舱底,吃不饱,穿不暖,老五为了照顾我,经常把他的食物分给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越发着急起来,“可他自己却因此病倒了……”
“刚才一听你能救咱们出去,他不想拖大家后腿,所以走在了最后。可是……可是他根本就没出来啊,他一定是落了队了,我得回去找他!”
陆黎昕听完,一把拽住了眼前这个就要激动之时就要擅自行动的人,拧眉道,“等等!”
“伙计,还等什么啊?”他反问,坚定道,“天狼号上太危险了,我一定要去救他!”
陆黎昕打断了他冲动的话语,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不应该去,你好不容易脱离虎口……”
她一咬牙,道,“我去救你朋友!”
青年连忙摆手道,“可……兄弟,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怎好再麻烦你?这一不小心,可是会没命的!”
犹豫之间,码头那边的大路上已经传来了视线可见的火光。
她心中咯噔一下,知晓那是买家要来验货卸货的信号,再争论下去,这船就要卸货开走了!
陆黎昕拉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巷口,果断道,“别磨磨蹭蹭了,放心吧,我定会把你朋友救出来的!”
说罢,她便不容置喙地独自原路折返了回去。
她一路不敢停留,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甚至数次险些滑倒。
直到走到排水口附近的舱内,才在角落中隐隐看见一个缩成一团的身影。
她出声试探道,“老五?是你吗?”
那个身影微微发颤,虚弱地回应道,“是我……咳咳……”
走近一看,这人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唇上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喘着气,似乎才走的这么几步路,就已经耗费了他本就没剩多少的体力。
可见舱底的待遇有多差了。陆黎昕朝他伸出手去,道,“跟我走!”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兄弟,你快走吧,别管我了……我知道我走不出去的……”
陆黎昕语气略显强硬,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还在外面等你?是他千万拜托我,我才冒着大风险返回救你,你不该折在这种地方!”
“跟我走,你能出去的!相信我!”
不知为何,这大兄弟说起话来莫名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字字铿锵有力地砸在他面前,让他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之光。
他挣扎了一会儿,在陆黎昕的帮助下站起了身。
而此时,炎猎也已经率领着钱府众人,抵达了船底舱口,要去领走里头的苦力们。
钱府的下人极尽奉承之词,道,“要我说,还是炎大爷有能耐,一次抓来二百人,这可省了咱们不少事儿!”
众人附和道,“那可不嘛,这银子出得值!以后海上的生意还要仰赖炎大爷多多照顾啊!”
炎猎却不吃这招,没好气地瞪了叽叽喳喳的人一眼,沉声道,“别在这儿吵吵,老子最烦拍马屁的人!”
“赶紧领了人滚蛋!”
一边说着,他一边上前一步,一脚重重踹开了暗门。
然而,炎猎的瞳孔骤然放大!
里头空空如也!
炎猎心头一凛。
囚禁在这儿的苦力们竟然不见了?
而且看四周的痕迹,定是有人放走了他们!
究竟是谁?胆敢在他炎猎的天狼号上动土?!
随后进来的钱府下人见状,为首的那个立马变了脸,叫了起来,道,“人呢?不是说二百人一个不少吗?!这一个人也……”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炎猎反手一掌,劈昏了过去。
其余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炎猎沉着脸扬手,下了命令,狠声道,“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