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里河派出所,张志杰和赵继伟正在向几位所领导、刑警队罗队长汇报进展。
张志杰说:“我们和县前街派出所联系,得知在前一晚也在他们辖区里入室盗窃了两家。第二天晚上又进了我们辖区的银丰小区。
这两个晚上统计下来,他盗窃的财物总价值在 8 万以上,算得上案值巨大了。
他离开我们辖区以后,开车直奔城南的柳行镇,在柳行的监控空白处换了车牌,然后又调头回来。
上南绕城高速,绕过城里,一直向北,在200 公里以外的齐北北下了高速,进了齐北市,然后消失在一片居民区里。
我们初步判定,这个窃贼就是齐北人。根据情况判断,他应该会留在齐北过年。这个时候要是过去,应该能抓住他。”
王守一和程浩、高潮低语了几句,又笑吟吟地看罗队长:“罗队长,案值超过了 8 万,应该也算个大案了。你们刑警队……”
罗队长说:“8 万对你们是大案,对我们还算不上。王所长,不是我推,最近连续出现了两起抢劫杀人案件,其中一个到现在还没破。
全队上下全扑在那两个案子上,我已经 48 小时没合眼了。我同意志杰的判断,这人目前在齐北。我建议咱们和齐北警方联系,让他们协助破案。”
王守一说:“齐北虽然离咱们只有 200 来公里,可不是一个省。这个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惊动不了更高层,所以协调起来还真不是那么方便,真不如我们直接过去把人抓了。”
罗队长想了想:“那就到年后吧。反正他家在齐北,肯定跑不了。年前抓,我这儿真抽不出人来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没说话。
程浩热情地把罗队长送出来:“兄弟,案子要破,命也得要啊。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过年的时候还加班吗?咱们凑一块打几把勾级呀?”
罗队长说:“年前要是破了,咱们就勾级,年前破不了还勾什么级,勾魂吧。 ”
程浩哈哈笑着把他送走了。
等他回来,大家还在那儿低声讨论。程浩问:“所长,怎么办?”
王守一看着他:“‘你说呢?”
高潮先表态:“不能等!百日行动年三十正式结束,这个人抓不回来,咱们等于有案子没破,百日行动泡汤了。”
程浩也同意:“再说了,这算新一年的案子。年头的案子破不了,一年的案子都不顺,无论如何 也得把他抓回来,讨个好彩头。”
王守一指着他:“听听,唯物主义者,还迷信?好吧,新年新气象,就让你们迷信一回吧。那,派谁去?”
陈新城出现在门口:“报告。 ”
王守一说:“进来,有事吗?”
陈新城看了看里面:“所长,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有点儿事请示一下。 ”
王守一起身走了出去,两人来到院子里。
陈新城说:“所长,快过年了,我想把年假集中到过年来休,跑一趟东北。”
王守一眉头紧皱:“上东北干什么?”
陈新城说:“就岳威那事,我和李大为成天察看他的监控视频,一直没啥发现。”
王守一说:“也许他就没啥。”
陈新城说:“也许,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带李大为趁过年去东北他老家看看去,到当地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我就放心了。”
王守一说:“那为什么要占你的年假?算出差吧。”
陈新城忙说:“别。我也不确定会发现什么。就权当我俩出去旅游了。所长,我希望对我俩的这趟行程保密。”
王守一拍拍他,示意不用说了。
两个小时后,一辆金杯警车停在派出所的大院里,几个所领导王守一、程浩、高潮、叶苇一个不少,正在送张志杰他们出征。
跟他一起出征的还有有赵继伟、孙前程、老杜和小丁。
王守一再三叮嘱:“记住,去了和齐北的同志配合好,争取人家的支持。
不能冒险,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力,否则,宁可放过他,以后再捕。还有,和家里随时保持联系。”
“是!保证完成任务!”出征人员大声答应着,上了警车,驶出大院。
陈新城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行李,嘴里不停对佳佳嘱咐:“过年的时候,你妈妈同意到这边陪你。”
佳佳有些不情愿:“我自己可以。”
陈新城叹了口气:“佳佳,你妈活得也不容易。”
佳佳低下头:“我知道,只是……”
门铃响起,佳佳跑去开门,李大为提个包进来了:“佳佳,听说有幅画被选入青年画展了? ”
佳佳笑着说:“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李大为酸溜溜地说:“哪里有这样的死老鼠?你介绍我也去碰一下好不好?”
陈新城笑了:“我鼓励她去送,她还不去,结果送过去两幅,人家一下子就选中了一幅正式参展,另外一幅还介绍给了画廊。”
李大为夸张地说:“哎呀,师父,当初我们让佳佳开淘宝店卖画,是不是耽误了一个画家的前途啊?”
佳佳一跺脚,娇叱道:“大为哥!”
陈新城微笑着:“别贫了,我们该走了。大为,过年出差,你妈没问题吧?”
李大为无奈地说:“别提了,现在和夏洁她妈都成了掰不开的烂姜了,两个人成天打,又谁也离不开谁,过年她们能凑在一起。
对了,佳佳,你过年怎么过呀?夏洁陪她妈和我妈,你若是愿 意,去和夏洁一起过呀?”
佳佳高兴地说:“我和夏洁姐姐一起过!”
李大为说:“好,我妈又得一闺女。”
师徒俩穿得厚厚的,上了东进的火车站。
岳威的家乡是一个东北小镇,人烟稀少,到处都是雪,不多的几栋房子被雪盖着,屋顶的烟囱冒着烟。
陈新城和李大为踏着雪来到了林场派出所,道明来意,被迎进了会议室。
两人脱得只剩下单衣,一人捧一杯热茶喝着。 李大为感叹:“这屋内屋外两重天啊。真带劲!”
陈新城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大为,岳威当年的年龄和你现在差不多。你说,你若是生活在这种地方,成天会想什么。”
李大为说:“师父,看他见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如果没出去过,在这地方能当上警察,就是最好的职业了。可如果他出去过,那可就说不定了。”
门开了,辅警小马和牛所人一起起来。和他们热情地握手。
辅警小马介绍道:“陈警官,这位是我们的牛副所长,所长去市里开会去了,这个大雪,恐怕明天也回不来。”
陈新城和牛所长握手:“你好牛所长,我们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牛所长热情地说:“哪里!你们大过年的跑到我们这儿来办案,辛苦了。可就是怕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
陈新城问:“怎么?”
牛所长说:“我们查了查,你们说的这个人,当年是在我们这儿工作过三年,离开十五六年。时间太久了,所里几乎没人认识他了。”
陈新城说:“怎么可能?十五六年前当警察的人,现在也不过才 40 几岁。”
牛所长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看看咱们这儿的条件,说是个派出所,才五六个人。特别林区现在不伐木以后,人烟稀少。
工作量也不大,年轻人不愿意留,老同志想往城里调,人员流动性大。十五六年前在这儿工作过的人都找不到了。”
陈新城点头:“是这样啊。”
牛所长说:“不过,我们的老所长是在这儿退休的。我们问了问他,他还记得这个人。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陈新城忙说:“有,有。”
牛所长对辅警说:“小马,和周所长联系一下。”
一辆警车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地开着。开车的是小马,陈新城和李大为坐在后座上。两人各自抓紧把手,身体还不停地被颠来颠去。
李大为说:“兄弟,你们的工作条件可真够艰苦的。”
小马说:“艰苦吗?比老百姓强多了。在我们这儿,能当上警察,大家都羡慕。 ”
李大为问:“兄弟是警校毕业吗?”
小马摇头:“不是。我是辅警,我爸是警察,受了伤。我是受照顾才进来的。不过我正准备考警校呢。”
李大为问:“也就是说,你也不想在这个派出所长期待下去?”
小马也不避嫌:“肯定的!待在这儿闷死了。人越来越少,有时候晚上值个班都害怕。”
陈新城问:“小马,你们这儿一直这么冷清吗?”
小马说:“那哪能?以前这儿林区可热闹了,来砍树的、开发木材的、运木材的。
可后来封了山,不许再砍伐,林业工人转成了护林工,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就越来越冷清了。”
陈新城问:“这种情况有多少年了?”
小马想了想:“我小的时候这儿还算热闹。等上了学就不行了。小学没上完,连学校都合并了,上学都得跑十来里路。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屯子里。”
两人抬头往前看,一个小小的屯子埋在雪里。
周所长家是一个大院子,用木头做围墙。院子里,堆满了当柴禾的木头,墙上挂满了玉米等农作物,还养着一只大狗。
车一停下,狗就拼命地叫起来。
小马下车叫道:“周所长,周所长!”
一个 70 岁左右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喝住了狗过来了,笑着说:“小马啊,来家啦。”
小马说:“周所长,这就是电话上和您说的从平陵来的两位同志。 ”
陈新城过去和他握手:“周所长,我姓陈,陈新城。”
李大为也上去和周所长握手:“我叫李大为。”
周所长说:“快过年了还赶过来了,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吧。”
家里热气腾腾,周所长和陈新城、李大为坐在炕上,周所长的老伴在地下忙碌着做饭。
陈新城问:“周所长,您退了休没在城里住,回老家了?”
周所长说:“城里有房子,可我和老伴还是冬天住在老家,这炕一烧,浑身舒坦。我生在这个屯子里,长在这个屯子里,人老了,落叶归根是不是?”
陈新城说:“周所长您可不老。”
周所长笑了:“你可真会说话。什么事,说吧。”
说到正事,陈新城严肃起来:“周所长,我们这趟专门过来,是想找您了解一个当年在咱们所当过辅警的人,叫岳威。”
周所长到是还有印象:“岳威啊。他早就走了。怎么,他在外面犯事儿了吗? ”
陈新城谨慎地说:“不好说,我们有怀疑,所以特地来调查一下他的情况。”
周所长还很精明:“要是你们这个时候专门跑过来,说明他这事儿犯得还不小。”
陈新城说:“抱歉,我只能说有怀疑,一切都没定论。周所长,他当辅警的时候您是所长,您对他应该了解吧?”
周所长努力回想:“时间太久了,你们不提,我都把这个人忘了,他只在我们这儿干了三年辅警。
我印象中,他当时干得还不错。人年轻,也精神,脑子好用,比一般的警察都能干。
虽然是辅警,可我一直拿他当业务骨干用。一个所里,总有这么几个能干的,干什么都少不了他们。对吧?他当时就是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