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除非你死!”冰冷的话语如同冬日寒天的霜落下,一寸一寸地打在心里,冻得我浑身发抖,嘴唇泛紫。
“阿牧,我真的要出去!真的要出去!”我扒拉着门,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把这扇门给打开,但是无济于事,这扇门像是一堵硕大的墙,把我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江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门外,牧南行捂着胸口,痛苦地抵在墙上。
我不甘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出去?”
“怎么样?除非你死,否则,别想从我从这里出去去找他!”他目裂欲眦,紧握着拳,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去!
死?
要我死你才能放我走吗?
一股难言的情绪漫了上来,笼罩着我的所有思绪。
秦楚,我必须救!
“阿牧……”我低声地叫住了他的名字。喉咙痛的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来,门外的他有些许的不耐烦,“我说了不会放你出去的。”
“我知道——”
心如死灰地感觉,我知道。
我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上的门锁,“啪”地一声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门外的牧南行皱了眉头,迅速转着门把手,但是怎么都转不开,“江舟,你要干什么!”
“哐当哐当!”门被他撞得哐哐作响。
这扇原本用来困住我的门,眼下是真正地困住了他,他微微有些着急了,语气再也不是刚才的平静,“江舟,开门!”
我笑了,笑得凄楚,“阿牧,是你说,要我死了,你才能放我去的,若是其他人,我还狠不下这个心来,但是这个人是秦楚,我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抱歉了……阿牧。
我摸黑从门一路走到了床边,摸到了放在床上的药瓶,在门外一阵阵的喧扰声中打开了药瓶,仰头把药尽数倒进了喉咙里。
又干又涩。
戳的我喉咙发痛。
要是有下次,我再也不吃了。
“阿牧……”我出声叫住了他,彼时,牧南行已经从门上的窗户里看到我吞药的全过程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疯了的野兽,谁都劝不住。
我起身,一点点地挪到了门口,只留气音,“阿牧,下次,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逼我了?我性子软,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有些事情,就算你逼死我,我也万死不辞。”
“江舟!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我哭着摇摇头,已经有些喘不上起来,拼命地张着嘴呼吸,一遍一遍地重复,“秦楚,我一定要去救……”
在我意识散薄的那一刻,牧南行从杂物间拿出了一把斧头,劈开了门!
他冲进来的那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他脸上的震惊,害怕,惶恐,他抱着我,“你一定要撑住,江舟,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我现在带你去!”
我笑了,伸出手覆上了他的脸,从他的眼睛,一路摸到鼻子,嘴,下巴,好像把他摸了个遍,就是看见他,永远记住了他的样子。
“阿牧,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江舟,你闭嘴!”
我忍着痛,“阿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之后,眼前一片昏暗,我晕了过去。
牧南行一路超速闯红灯冲进了急诊室,拉住了护士就吼道,“快给她洗胃!”
小护士摸不清楚情况,“先生,先挂急诊——”
“我说先给她洗胃!”
小护士被吓得不轻,“那……您先把病患放到病床上。”
很快,她叫来了医生,把江舟推了进去,急诊室里,小护士来回穿梭拿药,推进去的那刹那,牧南行失神地望着病床上的江舟,心头哽咽。
她的那张脸,白的就像是纸一样,推进去的时候,还张着嘴拼命地呼吸。
可是她却愿意为了秦楚,不惜吞药!
想到这里,牧南行便痛的无法呼吸,医院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是他却分明感受到了阵阵的冷气在往他的背上钻,争先恐后地要往他的脊柱里钻进去!
抢救室上“抢救中”三个红字晃得他眼睛痛,他便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不锈钢的座椅刚坐下,刺骨的寒就贯穿了全身。
好像这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一样,到处都是冰雪一片。
他只觉得头痛难抑。
一闭上眼,就是江舟绝望地吞药的图景,她拿着药瓶,仰头而灌,满脸笑意,正是这样的笑,却愈发地刺痛着他,像是把他的五脏六腑从身体里扯了出来,在地上来回碾压!
而这一切,都是秦楚!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怒火中烧,紧握着拳头,幽愤无处发泄。
他沉闷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忽而抢救室那边传来了声音,他错愕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一个小护士出来了,可那三个红字还坚|挺着。
牧南行的心缩成了一团,指间开始发颤。
他无法想象要是江舟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恍惚间,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
“哥哥,哥哥,你看我这条鱼烤的怎么样?好像焦掉了,怎么办?”
有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医院走道里的明晃晃的灯刺地他眼睛发痛。
“牧先生——”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牧南行无措地抬起头,一袭白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陆医生?”
陆离不动声色,“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他垂眸,不语。
心绪凌乱。
陆离在他身旁坐下,抚了抚衣袖,讽刺道:“牧先生这是把医院当家了吗?医院里的医疗设备本就吃紧,若是多来几个你们这样的,只怕是要超负荷了。”
牧南行没有任何话反驳,绞着手指,仿佛要把地上看出一个洞。
“牧先生。”陆离坐了一会儿之后起身,“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涸泽而渔,良木而栖,吊死在一棵树上,就污了一片林。”
他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你什么意思?江舟她的选择只能是我!”
谁都不能夺走。
“我说的不是江舟,而是你。”他说完,礼貌地道了声抱歉,随后离去。
好像他的到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他这个道理的。
牧南行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神秘,绝不是他表面医生的身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