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回来了。”
陆屿舟脑子懵了下，可他聪明，很快就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
早上七点钟，姜卿终于接到了许言的电话，这个时候，夏苏正好在准备早饭，一个简单的酸奶麦片加面包就能搞定今天的早饭，就听见一个电话打过来，姜卿就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她今天早上厨房门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尊大佛，老僧入定的姿势，差点把她吓得魂都飞起来，看姜卿这么激动的样子，她应该一个晚上都在等这个电话。
“许言哥！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现在才回。
许言看着牧南行稳定之后回了一趟酒店，刚从酒店出来就给她回了电话，那头，从电流声里传过来的声音有微微的沙哑，“牧叔叔住院了？”
“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就来。”
姜卿甚至根本来不及思考，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昨天晚上，先是陆屿舟的母亲出事，现在又是她爸出事，这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姜卿赶到医院的时候，许言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姜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天的吵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凶的姜卿，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双方地溺爱，才让这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机会像那天一样真正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无疑他们都是爱对方的，但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又不尽相同。
姜卿越过他的手去开房门，被许言一把拦住，掌心的薄茧强硬地触碰着她的手臂，“牧叔叔还在休息，姜卿，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许言的表情格外严肃，姜卿不敢怠慢，跟着他往走廊边楼梯口走，这个点正是住院部里人多的时候，上上下下的病人家属和医生，让整个走廊也没有办法真正安静下来。
“姜卿。”许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有些不忍开口，但是姜卿现在急于知道牧南行的状态，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言叹气，“姜卿，你知不知道牧叔叔之前做过一个很大的手术？”
“什么？”
这在姜卿的记忆里是空白的。
许言补充道，“其实之前还有件事情，我本来应该早就告诉你的，但是牧叔叔没让，但是现在我觉得瞒不住了，姜卿，你听好了。”
“牧叔叔十多年前做过肾移植手术，把自己的肾捐出去了，之后没有 好好保养，现在后遗症复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随时都有可能——”
姜卿听到许言说的话的时候，踉跄着往后面退了两步，随后崩溃地攥着许言的衣服，“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
怎么可能？
她只知道她肾上有问题，当时她还特地去找医生问过，只要保养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会跟不上平常人的体力而已，所以她这次来这里才想要替他找医生。
可是现在，许言告诉她，他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许言，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回去，但是别用这样的借口，我真的会恨你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姜卿的眼睛里坠下来，姜卿眼睛红的要命，几乎从眼神里就可以看到杀意。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狠的语气和许言说话，和从前会在他面前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卿。”许言挣脱开了她的手，“若是真的这样，还需要等到今天吗早早费城的时候，叔叔他就可以用这样的借口把你骗回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瞒着你，瞒着我！”
姜卿拼命着摇头，“不可能的，我去问，一定是他找不到办法让我回去，才用这个办法的！”
她说着就冲了出去，不顾里面医生正在给牧南行会诊，就这么横冲直撞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正好病床上的人醒来，周围围着一圈白大褂的医生，看到鲁莽的小姑娘，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病人还需要休息，家属先出去。”主治医生先说了话。
姜卿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样，径直往里面走，“爸！”
一声“爸”才让病床上的人有了兴趣，缓缓睁开眼。
许言一个眼神，那些医生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就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牧南行掀开有些疲倦的眼睛看向姜卿，眉角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下，“你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姜卿预想的还是冲进来大声质问牧南行，可是当真正看到牧南行躺在床上地时候，她天崩地裂。
生病是装不出来，他面色惨白，唇角没了血色，往日的锋利也被削去了大半，明明几天前他们见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样的。
如不是这张脸深.入骨髓，她很难把现在羸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爸……”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牧南行的面前，窗外的晨光落在他脸上，她惊觉他已经长出了白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顿时酸涩涌了上来，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你……”
姜卿努力才没让自己彻底崩溃，蹲在床边，摸着牧南行从被窝里露出来的手，那双手，明显已经瘦了很多。
“卿卿……”他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伸出手来，像是小时候夸赞她一样摸着她的头，“他们没说错，我没多少时间了，这次来，我就是要带你回去的。”
姜卿含着泪摇头，“爸，你告诉我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了，你的肾去哪里了？为什么你不让我和陆屿舟在一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偏偏他不可以。”
牧南行看着单纯的她，他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把这个小姑娘养的太好了，他应该把她养的坏一点的，这样就不怕她将来吃亏了。
“卿卿，不是我不让你接近他，而是，他一定会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