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倏然紧了。
城南仓库,是牧家在桐城最大的两个仓库之一,且不说其中的价值多少,单是其中花了大价钱研发的新型医疗设备,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有些更是钱财所买不回来的。
这对牧家的损失该有多大?
“怎么起的火?”秦楚把手机收了回去,我迫不及待地自己的手机要看。
秦楚把我手机抽了回去,“不用看了,是人为的。”
“你干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个反应就会如此,摸不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但是觉得合情合理。
秦楚笑出了声,带着些玩笑的意味,“是不是有一天要是牧南行死于非命,你也会怀疑我?”
……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垂着头,勺子在鸽子汤里搅了好几下,清澈的汤被我搅地浑浊一片,“现在怎么样了?”
“牧董事长已经过去处理了,本来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但是很不巧的,仓库里是有人的。”
摊上了人命。
“工人在闹,这件事情不好说了。”
秦楚削了个苹果给我,我心不在焉地接过,愣是半天都没有吃掉,心思不在身上。
牧家的产业,有一部分是我当年从江家带过去的,偏偏巧的是,城南仓库没有半分江家的东西,反而是牧家自主研发的东西,被烧了个干净。
凡事沾上了人为,就多了几分犹疑。
下午,陆离最后给我做了一些检查然后通知我可以出院了,秦楚中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托他把陆离把我送回去。
今年的最后一场大雪昨晚就结束了,听天气预报说,今天立春,万物复苏,医院的卷帘被陆离推开的时候,风趁着缝隙流了进来,和医院里的恒温相比,寒了几分,却有几分清爽。
久违的,春天的味道。
好幸运,我还能等到春天。
陆离把我放在医院的门口,自己去地下室里开车。
柳絮爆了芽,散着淡淡的粉色,住院部的门口,一个小护士推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指着湖畔的垂柳,“爷爷,你看,春天到了。”
爷爷已经有些听不见了,“她到了吗?”
小护士颇为无奈,“爷爷啊,是春天到了,不是她到了。”
显而易见地,爷爷的脸上有几分落寞,“不是她啊……”
这一幕,让我的眼里莫名泛酸,像是有东西堵在胸口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小护士推着爷爷走了进去,我才回过神来,转头陆离已经早早地等在了路边。
一辆银色的车停在路边,陆离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白嫩的脖子被羊毛高领毛衣给包裹地严严实实,黑色呢子大衣开衩到胸前,被一个纽扣带着,摇摇欲坠。
“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我拿着东西上车,陆离慢慢启动了车,“刚到。”
车里又陷入了寂静,陆离话很少,就算是看诊的时候,也是惜字如金。
“你的车看起来不错,什么牌子的?”我随意找了个话题,猜想着男人都爱车,谈到车定是滔滔不绝能说上一阵子。
“Urus。”
又是死寂,不过我看开了,起码他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对车并不是很了解,拿出了手机搜了下,才发现Urus是兰博基尼的一款车,只是和其他类型的车比起来要低调了很多。
“陆医生。”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想说什么瞬间忘记,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
“……”
陆离没有回我话,我尴尬地拿过椅子上的抱枕,遮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脸烧得发烫,唯恐陆离会把我当成一个变态。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夸张,我又战术性假咳了两声,老老实实地坐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个急转弯,他抡过方向盘,一小段胳膊从黑色衣服露了出来,和他的手一样,白的发亮。
我想让他把车停到市中心,但是他没有听我的建议,一路直接把我送到了秦楚家。
“秦楚只让我把你送到家。”离开的时候,他帮我把东西拿了下来,叮嘱了句,“一个礼拜后复查”便径直离开了。
慢慢,银色的车身就在我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真是不会变通,我这样想到。
反正都是把我送回来,送到哪里不是送?
小翠不在家,我把东西放好便叫了辆出租车去市中心,刚才在车上浏览新闻的时候,我看到了牧家将会在市中心的国际博览中心开新闻发布会。
这次的事故很大,必须给大家一个解释,包括后续的处理方案。
自从知道了季晨的事情和牧南行没有关系后,我便一直想见见牧南行,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回去,竟然不惜用这样的手段。
还有那天那些数不清的信息。
我完全弄不懂他,摸不清他,我以为他是残忍的,但是他对季晨,对婉宁做的一切,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牧南行,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的内心复杂极了。
当初说恨不得让我去死的是你,为了救我下跪的也还是你……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到国际博览中心的时候,媒体已经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了,有的媒体架起了镜头准备直播,远远地就有媒体认出了我,拿着话筒冲到我面前来。
“请问牧夫人怎么看待这次的事情?”
“听说牧夫人要和牧先生离婚了,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可以透露一下吗?”
“这件事情后续会怎么处理?牧董事长就就此把集团交给您先生吗?您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无数地话筒一下子转移了方向,怼在了我嘴边。
我没有做好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些……”
“这些事情稍后的记者会会给大家一一解释的,麻烦让一下。”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突然亮起了一道我熟悉不过的声音,我的心脏猛然皱缩了起来,“唰”地回头。
刚才哄哄闹闹的记者群骤然空出来一条道,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朝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