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停云离开之后，陆屿舟站在窗口，俯瞰着柒城这座城市，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来，他的压力倍增，这种压力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忽的，手机响了下，是陆离的。
问他在哪。
“在楼梯口吹风，准备下去。”
“嗯，到后花园来，和你谈谈，很久没有和你谈过了。”
“好。”
他收起手机往下走。
在陆屿舟的眼周，比起父亲，陆离更像是一个笼统的家长，在家里的时候，江舟对他向来宠爱，而陆离就是约束他的，更让他忌惮的其实是陆离的身份和成就。
也是他一直所追寻的。
陆离就像是一座山一样，掌控着他前进的方向，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山在那里，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陆屿舟都把陆离当成自己的目标。
可惜了，自己从没有陆离这样的天分，尽管他的天分已经很好了，但是在他的面前，依旧是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医院后面有一座后花园，这座后花园常年都是给医院里的病人们解闷的，陆屿舟匆匆下来的时候，陆离已经在那边的长凳上坐着了，陆屿舟恭恭敬敬地走过去，“陆叔叔。”
“坐。”
他们面对着的方向是一个湖，湖里有天鹅在游荡，陆离看向那边，“看到 了吗？”
“看到了。”他说。
“人和他们一样是自由的。”
“您想说什么？”他知道陆离把他叫过来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地让他看这片天鹅。
陆离看向他，目光浅淡，像是一个严厉的教师。
“我是想说，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自由的。”
“你江阿姨有自己的考量，她不愿意你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看到她就会想到那个人，可你不一样，或许，正如江阿姨所说，他对你母亲，你父亲，但那都是过去式了，换而言之，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无人知道，我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我自然无法告诉你江阿姨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觉得江阿姨会骗我？”
“不，我永远相信她。”陆离目光纯粹，他相信江舟，但是也不否定其中发生变化的可能性。
有一片叶子落了下来，陆屿舟伸手抓住了那片椰子，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又碾碎了，才抬头问陆离，“所以，您说了这么多，您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吗？”
“不同意。”
陆离几乎没带任何犹豫。
“那您为何再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自由的鸟，我们虽不同意，可你拥有自由。”
陆屿舟轻笑声，“可我这么做了，你们会生气，那我又何必去做？”
“如果你的一切做法，建立在我们生不生气的基础上，那么晨晨，你还是不够成熟，成熟中有一条，不必刻意讨好其他人，你不需要讨好我们，我们有生气的自由，你有做决定的自由。”
他常常觉得陆离是一个矛盾的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换句话来说，就是绝对理性的人。
除了在面对江舟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陆屿舟都觉得他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几乎没什么情感，又或许除了江舟，已经再没有能勾起他兴趣的东西了。
不过，最后陆离还是没有说动陆屿舟，他说，“我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现在没去找他，没去报仇，已经是我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那希望你这种仁慈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万不要走歪。”
陆离道，“晨晨，该过去的都会过去，凡事都要给自己留点余地，曾经我也如你一样觉得这世界非正即恶，可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绝对的是非？
“走吧，出来的时间久了，你江阿姨得着急了。”
“好。”
两个人并肩往医院走，一路上都有小姑娘在看他们两个人，躲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的。
“哇塞，好帅啊！”
“他们两个真的符合了我对霸总的全部幻想。”
“他们两个人什么关系？是父子吗？”
“不像吧……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另一个也才三十多的样子。”
两个女孩子讨论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 ，已经看不见陆屿舟他们的身影了。
两个人刚上楼，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的骂声。
“你这个女人给我滚出去！我们不想看到你！”
“我要见江舟！”
是郑奶奶和姜卿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的同时，陆屿舟和陆离脚步同时一顿，然后立刻加快了脚步赶了过去！
门口，郑奶奶把姜卿死死地堵在门口，根本就不想让她进去的样子，而姜卿不敢不顾说什么都要闯进去，怒气冲冲的样子。
郑奶奶本来就对牧南行没什么好感，看到姜卿的时候，自然也生气，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加大了些，用力一推，姜卿重心瞬间不稳，不受控制地地往后面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陆屿舟往前，一伸手就抱住了姜卿。
那股熟悉的味道上来的时候，姜卿浑身一僵，一仰头，眼瞳里就撞入男人的脸，一瞬间，无数的回忆涌了上来，姜卿的脑子懵了一下。
陆屿舟也在接住姜卿之后反应过来，收回了手，声音冷漠地不行，“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才脑海里的那点留恋还没有散去，就迎来了这样的冰冷，姜卿兀地冷笑了声，“关你什么事情？我找她！”
要说姜卿的心软，那是真的软，但是硬起来也是真的硬。
就譬如刚才的冷声，让陆屿舟眯了眯眸子，有些不认识的感觉。
眼看着她又要往里冲，郑奶奶再次去拦，“闹够了没有，你们都已经把我们江舟害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还要怎么样？”
“让她进来！”
里面的人忽然开口，郑奶奶顿了下，劝说，“这种人还是别见的好。”
“我想见她。”
郑奶奶：……
姜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平静地走了进去，还没来得及看到她的脸，就听到她的声音传来。
“我以为了，你是来通知我，他已经死了，好让我高兴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