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整,江滉虽然好了很多,却依然虚弱,至少目前不能随便乱动,唐孟平微微思索,便将阮金堂留下照顾他。
江滉:“师父,我不需要照顾,不用让师兄留下,让他跟你们一块去吧,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胜算。”
沈厉在他肩膀上捶了一圈,没用多大的力气,江滉倒了下去,愕然道:“二师叔,你……”
沈厉冷着脸说:“都这样了还说不用?我们可不想回来看见你的尸骸。”
最终还是将阮金堂留了下来,其余人则开始向灵渺宫出发,灵渺宫位于雪域的最高处,也是因此才有了雪域之巅的别称,雪域之巅常年冰雪,是以灵渺宫所习功法是以此为底蕴。
三十年前,五大门派的掌门人是至交好友,切磋是常有的,但若真要分出个一二三兴许三天三夜都分不出来,如今单家不复存在,灵渺宫隐世不出,无极欢、青行门关系一般,若不是此次辛顽石事件,也许淡薄就是终点。
突遭剧变,唐孟平身体好转,木昌真人却已入弥留之际,在师父仙逝后,他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一个门派,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毒已入骨,他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害了他。
这种悲观的思想一直让他拒绝与外界交流,想必其他三个门派的现任掌门也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才会纵之任之。
唐孟平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雪山延绵,橘红的光晕从缝隙中透出一点朦胧的影子,好似将周围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纱。今天难得没有下雪,也许会有好运。
从山脚到雪域之巅最少也有几千米,灵渺宫不可能和外界没有一点接触,一定是有快速到达的捷径,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只能老老实实地往上爬。
但奇怪的是,他们一直到了灵渺宫的正门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宣晚亭怀疑地说:“二师兄,你莫不是编了故事哄我们玩呢吧?”
沈厉:“没那闲工夫。”
这时,似有一阵细微的打斗之声传入众人的耳中,宣晚亭将沉重的大门推开,室内却并没有人将注意力转给他们。
再说那日,经过恶蛇啃咬曲岑欢也并没有松口告知他们辛顽石碎片的藏身之处,好在那侯问元的小情人是个娇弱的,将一群人弄走了。
安静的地牢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咔嚓”铁链断裂的声音,灵渺宫弟子都被吸引了过去,心里生气了希望,却在看到是她们绑回来的臭男人之时失落不已,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还以为我们有救了……慢着,他,他该不会报复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们的猜想,臭男人起身朝着宫主走了过去……
“不许靠近我们宫主!”
“胆敢放肆,定叫你不得好死!”
……诸如此类之言不绝于耳,莫虚空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曲岑欢身旁半蹲下身。
曲岑欢冷眼旁观,靠在阴冷的石墙上的她脸色苍白,毒蛇的毒性在慢慢发作,使得她眉间隐有黑气,喉间也不断涌上腥甜的滋味。
但她依旧是灵渺宫的宫主,绝不会像苟且偷生的蝼蚁般匍匐在地,抛弃自尊,像任何人求饶。
她唯一担忧的便是师父的棺椁。
“我乃十方派掌门座下弟子莫虚空,曲宫主有礼。”莫虚空说,如愿以偿地看到曲岑欢平静的表面被打破,“此行收师父之命,与师叔沈厉、师兄江滉向曲宫主确认一件事。”
当头一棒。
曲岑欢:“……”
难道那俩逃走的便是沈厉和江滉?这下误会可大了。
兴许是看出了她的未竟之言,莫虚空说:“不错,与我同行的另两人便是我师叔和师兄。”
曲岑欢越发地无言,活到现在,她第一次感觉到心虚是何种滋味。
莫虚空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因为是强行破除,此时有一种微弱的凝滞感,好像卡了根鱼刺似的,不过不妨碍他救出曲岑欢等人。
莫虚空只能暂时压制住曲岑欢身上的毒性不发作,真要一劳永逸还得去找大夫或者懂得医术的修真者。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想要避过侯问元的耳目安全逃出去的希望微乎其微,莫虚空抬起一只手,示意先不要出声,他出去探探情况。
曲岑欢:“小心,门口必定有人把守。”
莫虚空点了点头,轻巧地跃了过去,脚步轻之又轻,没让守卫听到一点声响。
不知是对地牢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守卫只有两人,一左一右,门神似的。莫虚空看准机会,猛地出手,守卫感受到了破风立刻转头,却被拧住脖子狠狠一转便倒在了地上。
莫虚空回去对他们招了招手,一行人往外又去,曲岑欢突然顿住脚步,对身后的弟子说:“你们先走。”
“宫主,你要去哪?现在逃出去要紧。”
曲岑欢威严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众弟子劝说不动,只能先走。
曲岑欢侧眸:“你还不走?”
莫虚空淡淡道:“走吧,去后山。”
曲岑欢眉间微动,有一丝惊讶:“你知道我想去哪里?”
莫虚空不答话,率先走去,曲岑欢望着他的背影,有一点触动。
雪域之巅的后山与别处别无二致,均是被雪盖了厚厚一层,唯独一处——闵宓的陵墓。
陵墓不大,大约四丈长,四丈宽,奇异的是周围五丈之内青草遍地,鲜花荼靡,和寒冷的雪泾渭分明。
传说这是闵宓的爱人卢载华所种,闵宓死后,他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终日守在闵宓的墓碑前,闵宓生活在雪域,因此对于鲜花格外喜欢,卢载华便为她种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真情感动了老天爷,五丈之内花开不落,青草不败,也是灵渺宫的一处名景。
曲岑欢一路都在担心看到的会是刨开的陵墓,匆匆赶来,发现陵墓仍是完整的,没被人动过不禁松了一口气。
莫虚空心中讶异,那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莫虚空:“看过了,我们先走吧。”
曲岑欢正欲点头,突听一道凉薄之音响起:“那可由不得你们。”
两人大惊,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猛地回头,侯策自一块嶙峋怪石后走了出来,依旧摇着他的纸扇。
莫虚空和曲岑欢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杀意,默契地冲了上去,决定先发制人。
侯策侧身,纸扇呈张开状飞了出去,在石壁上磕了一道裂痕,旋转着飞回,若是碰到人身上定会掉一块肉。
曲岑欢与侯策过了几招,猝不及防地一个下腰,纸扇从头顶飞了过去,她飞快转身,在纸扇上踢了一脚,这一脚注入了灵力,纸扇不可控地嵌入到了石壁中。
莫虚空和曲岑欢配合默契,侯策并不是他们两个的对上,被一脚踹倒之后喊了一声:“家主!”
莫虚空立刻打量四周,后山漫天白雪,可隐藏的地方并不多,他看到侯问元从来时的路信步而来——他根本没想藏。
侯问元淡淡开口:“昝图。”
一道黑影闪电般蹿了出来,将侯策从曲岑欢的手下救了出来,动作有点粗暴,勒的侯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莫虚空和曲岑欢退至一处,与他们呈对峙之姿。
侯问元一身镶金边黑袍,搂着岳离离的细腰,岳离离穿了一身青衫,梳了个双丫髻,更显得脸蛋圆润可爱,两人身上都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是腰间坠了一块极品暖玉,简单奢华。殷罗站在旁边,嘴唇紧抿,显然受到了刺激,眼珠子都红了。
敌我力量悬殊。
莫虚空脑中一下子就蹦出了这六个字。
侯策缓了过来:“曲宫主,您可让我们好等。”
曲岑欢蹙眉,不言。
侯问元懒懒地说:“动手吧。”
随着这一声令下,昝图掌心聚力,曲岑欢看出他的意图,瞳孔骤缩,咬着牙奔了过去想要阻止他。
殷罗抽出长鞭,注入灵力,像一条毒蛇般缠住了曲岑欢,这一鞭若是要躲,昝图那一掌定会拍到师父的陵墓,不亚于掘坟取棺。
所以她没动,生生受了一鞭,她身体虚弱,灵力不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与昝图抵挡,抵消了大半,另一小半用肉体凡胎抵挡。
曲岑欢的嘴角流下了血。
莫虚空赶忙跑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询问:“撑得住吗?等会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离开,去找我师父。”
曲岑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是来确认何事?”
莫虚空几乎是贴着嘴唇说的:“辛顽石。”
曲岑欢神色一凛:“你们也是为了辛顽石?”
莫虚空点了点头:“具体情况我师父会和你说,记住,去十方派找我师父。”
交谈不过转瞬,昝图一击不得,第二掌接踵而至,殷罗与他配合默契,曲岑欢和莫虚空一时之间被缠的无法脱身,两人均有伤在身,不过片刻,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灵力挥出,陵墓炸开,露出暗色的棺椁。
暗处的黑袍人不由自主地往前了一步!
曲岑欢目眦尽裂:“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