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便暂时不想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沈厉,一行人在山脚找了个相对易守难攻的地方,准备明天接着找,若是明天也无消息就只能冒昧打扰了。
哪里料到,在众人都准备歇息的时候,有一张追踪符回来了,符篆的光极其暗淡,恐怕撑不了半个时辰,急急忙忙地起来跟在追踪符后。
追踪符带着他们重新进入了雪山,黑夜之中的雪山不再向白日那般刮风下雪,一切都很平静,雪山不像树林,偶有虫鸣鸟叫,一路上,几乎除了不时的交谈声便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这是一处人为的洞穴,追踪符到了此处身上的光便散了化成了灰烬,唐孟平等人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目的地,又听说有两脸怪那般的邪祟,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轻手轻脚地向里探去。
小辈全部都被留在了外面,洞穴的通道只允许一人通过,唐孟平和宣晚亭一前一后,到深处之时,一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猛地响起,唐孟平匆忙向后躲闪,却忘了宣晚亭还在身后,两人撞个正着,微微有些趔趄,幸亏两个人反应快,一个扭身,最终也只是宣晚亭的袖子被削下来了一截而已。
不过也由此确认了这正是沈厉。
宣晚亭连忙出声:“二师兄,是我!”
银光顿了一下,这洞穴中漆黑一片,并无光源,只有偶尔吹进来的一丝星光,沈厉说:“阿宣?”
“是我。”沈厉松了一口气,“还有掌门师兄也来了。”
方才不点火是怕万一不是沈厉是敌人就打草惊蛇了,眼下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便不用顾忌了,宣晚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洞穴之中乍然亮堂,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待看清洞穴之中场景之时,两人脸色齐齐一变——沈厉脸色苍白,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灵气不支的模样;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后方江滉躺在一件黑色的外衫上,昏迷着,额头冒汗,脸色通红,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沈厉将莫虚空被劫走之后的讲给了他们两个,两人向唐孟平送了书信之后,便一直在雪域之巅徘徊,寻找能够将莫虚空救出来的方法,只是灵渺宫阵法奇多,偏偏沈厉和江滉又是蛮打风格,对阵法一窍不通,本想着用蛮力,干脆直接将阵法给毁了,就突然冒出了长着两个头两张脸浑身赤裸贴地爬行的怪物,还一来就来成百只。
即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沈厉也绝不会未战先怯,只是这些两脸怪不知是何缘故竟能操纵风雪,操纵风雪又使用了人海战术,沈厉和江滉难免有些捉襟见肘,江滉的攻势渐渐落于下风,沈厉不过一个没注意,这小孩就被两脸怪咬了。
两脸怪不愧是怪物邪祟,一副没进化的丑态,咬人的时候简直带了将人生吞活剥的架势,一口便将江滉胳膊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若不是江滉躲得快,估计整条胳膊都会让它卸下来。
沈厉斩杀将近一半两脸怪,江滉也斩杀将近三十只,剩下的二十只本来也没有值得忌惮的,沈厉打算甩个大招,却见那些残存的两脸怪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近乎于嗜血的诡异笑容,他们聚拢在了一起,然后二十只两脸怪在两人的注视下慢慢溶于雪水,雪水却是泛红的,并且有浓重的血腥味。
沈厉:“……”
江滉:“……”
这就完了?
当然……不是!
再然后,就是巨大的一滩水凝聚成了一只体型不变,凶恶程度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的两脸怪——尖利的獠牙,锋利的爪子。
这只两脸怪无论是从速度还是残虐程度都更上一层,沈厉一时之间竟然没能从它手中讨到甜头。
而且这只两脸怪十分会欺软怕硬,看出来江滉是两人之中较弱的那个,便可着劲儿的攻击他,见缝插针。
最恐怖的是火对它不管用!
打斗中,江滉被它的爪子划破了好几道口气,沈厉一直在观察它的破绽,终于敏锐地发现它不是不怕火,而是微弱的火苗的作用变小了,沈厉一喜,从怀中掏燃火符,却发现只剩下了一张,顿时有点无语——这些燃火符还是江滉让带的,说是雪域之巅肯定特别冷,留着烤火用。
现在咋办,总不能钻木取火吧?就算可行,也得有木头给他钻呐。
不得已,他只好以燃烧自己的灵力为代价起火。以灵力为燃料的火和普通的火的差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好像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一样。
两脸怪惨叫一声,身体被凶猛的火舌吞没,只留下一滩血水。
当时江滉的伤口并无大碍,两人也只当是普通的创伤,谁知第二天江滉就觉得伤口奇痒不止,掀开袖子一看,发现不过一晚的时间,伤口竟然腐烂了,皮肉外翻,露出狰狞的血肉。沈厉当时就要抱着他回去找唐孟平,可是江滉撑不了那么久,沈厉只好给他输入灵力,勉强让伤势没有恶化。
这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沈厉的话,唐孟平和宣晚亭脸色都很难看,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疑惑和震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宣晚亭竟然觉得腿部隐隐发痒。
沈厉:“怎么了?”
宣晚亭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瞒二师兄,昨日我和小遥刚遭遇了两脸怪袭击,不过幸运的是只有一只,我们也解决它了,不幸的是……我被咬了一口。”
沈厉的心情简直是飞天再遁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黑成了炭:“……”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宣晚亭,似乎再看伤口在哪,还寄希望于是这个从小就调皮的师弟在同他开玩笑。宣晚亭把下袍和裤腿撩了起来,露出刚被重新包扎过的伤口。
沈厉:“……”
唐孟平:“……”
宣晚亭:“……”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师父,师叔?你们能听到吗?”
“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出事了?不行,我要进去。”华冉冉说。
钟寄遥也是担心的不行,略一思考就跟了上去,阮金堂本来想自己作为大师兄,在师父和师叔不在的情况应当担起重任,散发威严,结果他劝了几句,没一个人听,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几个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凝重的气氛。
宣晚亭:“掌门师兄,不然你先帮江滉看一下,看有没有办法。”
唐孟平点了点头,重任这才看到后面还躺了一个,顿时都吓了一跳,尤以华冉冉最甚,这小丫头以为她江师兄要死了,哭着嚎着跪在了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别抛下我们!”
沈厉被他嚎的耳朵疼,沉着脸道:“闭嘴。”
华冉冉嘴巴一瘪,闭上了,比什么都好使。
唐孟平仔细查看了江滉的伤口,等待的过程中,钟寄遥问宣晚亭是怎么回事,宣晚亭三言两语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手腕便被攥住了,力气非常大,宣晚亭感觉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宣晚亭“嘶”了一声:“小兔崽子,你要谋杀亲师吗!”
钟寄遥没回答,宣晚亭抬头去看,发现小兔崽子一副受到了重大打击、人生无望的绝望模样,顿时消气了:“还没确定呢,别怕。”
这话没能安慰到钟寄遥,他像是失了魂似的,紧紧盯着宣晚亭,生怕他一个眨眼师父就消失了。
宣晚亭胳膊使了点劲,把钟寄遥拉到了身边,感觉到他的僵硬便抚了抚他的后背,又摸了摸他的眼睑:“别怕,信我,好不好?”
钟寄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哑声道:“好。”
除了如此,也没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