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脸怪也不知是何来历,一剑砍下去,手脚均为化成一滩水,继而重新长出来,一时间,钟寄遥竟拿它没有办法。
两脸怪在雪地滑行一段,怪笑着说:“抓不到,哈哈,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风暴平地而起,雪花狂飞,宣晚亭赶紧施法在两人周围做了一个禁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只是禁制圈外全部都是雪花,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响起破土而出的声音。
那怪物会土遁!
宣晚亭和钟寄遥同时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两道灵力朝着两脸怪劈了过去,自然,也只是断了他无关痛痒的四肢而已。
无脸怪狞笑着撞向禁制,禁制从里被破坏和从外被破坏根本不是一个程度,透明的禁制圈出现了碎裂的裂纹,宣晚亭暗道一声“不好”,眨眼之际,禁制分崩离析。
宣晚亭拉着钟寄遥退了数十步,暂时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从怀中掏出了燃火符,这种符篆是最为简单的,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在野外生个火,掌门师兄只给了他几张以备不时之需,眼下只能拿来一试。
明黄色符篆“唰”地一下燃起了火焰,在宣晚亭的操纵下飞到了空中将他们包围在里面。这两脸怪属性大约属水,在燃火符烧起来的时候便不敢再猖狂了,在包围圈外逡巡不去,眼白多于黑眼珠的眼睛尽是忌惮和小心翼翼。
有用!宣晚亭心里一喜,将其中一道燃火符召回来,火焰拉长,裹在了闲云剑身,他打算用这种方法试试看能不能速战速决,因为燃火符烧不了多久。
钟寄遥不愧是他的徒弟,简单一个动作便明白了其中原理,也唤了一张裹在自己的野鹤剑身上——两人灵气同根同源,是以燃火符并没有排斥。
师徒俩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空中的燃火符分为两队,紧紧地包围在两人的身边,风雪无法侵蚀,对于克制自己的火它们有着天然的恐惧。
两脸怪亦是,在两人飞身而来之时就掉头跑了,赤裸的身躯扭动着,宣晚亭将闲云剑高举,朝着两脸怪砍了过去。火星瞬间壮大,变成了一条气势逼人的火龙舞动着从两侧蔓延。
两脸怪猛地停下,畏惧地瞪着将自己困在里面的火圈,正要故技重施,使用遁地之术,不料刚把头砸进去,一道岩浆似的火焰便喷薄而出,两脸怪被打个正着,诡异的脸被腐蚀,露出吓人的骨头的血肉,奄奄一息地躺在边沿,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凄厉嚎叫。
“漂亮!”宣晚亭忍不住喊了一声。
钟寄遥笑了下。
宣晚亭:“你是何物?为何要攻击我们?”
两脸怪的手脚已经在烈焰的炙烤下化成了水滴,水中混合着鲜血,将一地染得血红,他咧开嘴大笑两声,宣晚亭这才发现它的嘴居然能咧到耳朵边。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是尔等覆灭之时。”
宣晚亭皱眉,这话实在是太不详了,正待细问,那两脸怪“蹭”地起身,嘴巴大张地在宣晚亭腿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着实有点重,宣晚亭“嘶嘶”地喊着。估计是回光返照,那两脸怪用尽了全力咬着一口,钟寄遥大怒,可不等他挥剑,它便已经完全化作了一滩水迹,溶于厚雪,丝毫痕迹不留。
火气有点收不住,更何况罪魁祸首还烟消云散了,钟寄遥一点泄恨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查看宣晚亭伤口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怒气。
宣晚亭本来疼的都快哭了,考虑到小徒弟还在愣是给忍住了,忍得眼睛都红了,结果看到钟寄遥这幅模样,又没忍住笑了,在人下巴上勾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抽我的筋呢,看这小脸崩的。”
钟寄遥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有心思开玩笑!
宣晚亭没忍住,又手贱地勾了他下巴一下:“这么担心我?好了,也不是很疼,放心好了,没几天就能痊愈。不过还真是狗急跳墙,你说它咬我一块肉能怎么地,我又死不了,非得费那老大劲。”
钟寄遥将他的裤腿撸了上去,狰狞的伤口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眼睛,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心疼的心口一滞,沉默着为他清洗伤口。
小孩紧抿着嘴唇,眉眼低垂,眼圈似乎泛了红,长且翘的睫毛一直颤个不停,这幅场景即便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宣晚亭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疼,你吹一下就不疼了。”
钟寄遥停顿了一下,在宣晚亭以为这孩子没听到的时候,他低下了头,轻而又轻地朝着伤口吹了一口气,好像他是个脆弱的一口气就能碰碎的娇贵物件一样。
“好些了吗?”钟寄遥说。
小徒弟太乖了。
宣晚亭的心控制不住地一软,感觉就算现在钟寄遥和他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挑起来去给他摘,这幅小模样太招人疼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蹦了两下:“何止!简直生龙活虎啊。”
钟寄遥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下去坐好,破天荒地吼了他一句:“坐好!”
宣晚亭讪讪地坐好,感觉方才的行为确实有点傻逼,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钟寄遥居然吼他!
宣晚亭:“放肆!小兔崽子敢吼为师,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狗腿了。”
钟寄遥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对错不分上下,这是你教我的。”
宣晚亭:“……”
宣晚亭的外衫上在打斗之中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污渍,方才脑袋进水刚清洗好的伤口和外衫蹭到了,只得再次清洗一遍,只是两人什么没有药,钟寄遥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了一块给他包扎好。
两人还得继续赶路,钟寄遥非要背着他,宣晚亭再三劝说也没用,这小子估计是知道他师父心软,也不说话,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刚刚还说天上的星星也给摘呢,这不能打自己脸不是?宣晚亭只好同意了。
上去之后,一刻钟不到,宣晚亭就变成了心安理得,徒弟嘛,就是用来使唤的。
钟寄遥的耳朵尖有些红,宣晚亭以为是冻的,便说:“冷对吧?二师兄也只是,也不知道发个位置,让我们无头苍蝇似的瞎找。”说着捂住了钟寄遥的耳朵。
因为姿势的原因,师父一头青丝从肩头滑落,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钟寄遥的脖颈,随着走动飘忽着,仿佛有人在故意搔他的痒一般,钟寄遥起了一脖子的鸡皮疙瘩,却没说出口。
宣晚亭半垂着眸子,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幼时那个又脏又矮又黑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如今芝兰玉树、长身玉立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带着独有的风范,从任人欺凌变成了已经能够保护他,肩膀不知何时已经张开,足够背起一个他。
他当然自豪,这么美好的少年有他的一份功劳,钟寄遥算是与他羁绊最深的人,自小到大,他的每一段经历都有他的参与,即便夜半时分偶尔会想起这只是他的一个“任务”,会有一种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可是对于钟寄遥,真的和亲儿子没什么两样了。
“小遥,你长大了,为师很为你自豪。”宣晚亭突然说。
钟寄遥愣了一下:“师父……”
宣晚亭拍了拍他的脸:“以后可不准忘记为师。”
钟寄遥低低的“嗯”了一声,怎么可能会忘,恨不得记生生世世。
钟寄遥背着他走了一个时辰,宣晚亭便不许他再背了,再扮可怜也没用,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扶着他。
宣晚亭有点烦躁,在心里大骂,这两个人是白痴吗,这得找到天崩地裂去!偏偏还不能大声喊,万一引来个雪崩啥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系统,你真的不打算帮忙?为自己正名?”
系统冷酷无情地回答:“不打算。”
宣晚亭难以理解:“难道你舍不得‘废物’的称号?”
系统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实不长记性,每次都要搭话,每次都被嘲讽,猪脑子!
宣晚亭说:“不知道掌门师兄那边有没有消息。”
钟寄遥安慰道:“师父,你别着急,二师伯法术高强,定然不会出事的。”
宣晚亭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寻人行动最终无果,宣晚亭便和钟寄遥便调转方向回了山脚——他们约定好黄昏时分还找不到人便向到山脚汇合。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山脚,唐孟平早已到了,看见宣晚亭是被扶着下来的脸色皆是一变,宣晚亭赶紧解释。
唐孟平拆开,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只是普通的皮外伤才放下心来,自怀中掏出了金疮药撒了些,重新包扎好。
宣晚亭:“看来你们也没找到二师兄他们。”
唐孟平摇了摇头,眉间染上了几分愁绪:“先不说这个,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钟寄遥便将他们遇到两脸怪的事一一说了:“掌门师伯,你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唐孟平:“各仙门世家从未记载过,且根据你所描述之态,更像是邪魔外道之法。雪域之巅怎么会出现这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