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不为人知的小天地,正中央一块玉石打造的盒子中嵌着一块散发着微弱的青光的不规则石头,除去会发光这一点不同寻常之处,其余的都普通不能再普通。
平常人看到,肯定会选择玉盒,至少还能换点钱用。
郎澈:“我们先尝试一下吧。”
虽说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三个人暗暗催动灵力的时候都带了几分警戒,毕竟这个玩意从未有过任何记载,万一途中暴起狂性大发怎么办,他是没关系,小徒弟还在这呢。
宣晚亭犹豫了下:“小遥,你出去等我。”
钟寄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小孩乖巧懂事不假,倔也是真倔,驴一样的脾气,宣晚亭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走,也就没再劝了,心想:反正还有我呢。
三个人试探着放出一丝灵力,皆是不约而同地柔和了一部分,缓慢地靠近辛顽石碎片,只见那三缕灵力裹上了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纠缠在一起,几经变化,成了一个小笼子一般的东西。
宣晚亭不明白这是成功了还是什么情况,和郎澈对视一眼,郎澈使了个眼色,他们将灵力收回,面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都有些茫然。
宣晚亭:“我们这是……成功了?”
郎澈:“大概可能也许吧。”
这也太简单了吧!
人就是这样,意料之外的结果总是让人下意识地怀疑,反复再三确认还是会有一分存疑。
走出密室的时候宣晚亭还有点难以置信,这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他都做好以身护徒弟的准备了,伟大献身献了一半,炸药熄火了,还挺无语的。
对于辛顽石,宣晚亭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郎澈也知之甚少,为了确保成功,宣晚亭通知了唐孟平,唐孟平接到来信后,不顾自己还未完全调理好的身体,一定要赶去青行门,阮金堂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改变他地决定,只能妥协,陪同他一起去。
路上唐孟平思考再三,休书一封给玄微道长,请他前去青行门共行商议。
极北,雪域之巅。
这是广袤无垠的雪山,放眼望去,只有单调的白色,凛冽的寒风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若不是沈厉他们是修真之人,这么一会儿时间就会皲裂麻木。
江滉一只胳膊挡在脸前,眼睛被寒风吹得眯成了一条缝:“这什么鬼地方,灵渺宫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师叔,我眼睛有些疼。”
沈厉原本就只当他是放屁,没打算理会他,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蠢材,别盯着雪看,盯着自己的衣服看。”
江滉“哦”了一声,知道沈厉就是这个性子,被骂了也不生气,或者说是习惯了,顺从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他喊了一声:“师弟,你感觉如何?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莫虚空回头望着他叹了一口气:“二师兄,你当我们是来踏春的吗?师父还在等着消息呢,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和灵渺宫宫主联系上。”
江滉:“我自然知道,只是风雪如此之大,我们又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总要补充点体力的,灵渺宫就在此处又不会长腿跑了。”
此时三人已行至半山腰,江滉说的也有道理,正要就地歇息片刻回个力,沈厉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脑中的那根弦蓦地绷紧了。
江滉是个闲不住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喋喋不休上了,莫虚空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说话。
极北的风仿佛是带着冰刀子,刮的人脸生疼,漫天的雪色覆盖住了天地,沈厉看到有几块雪地在朝他们移动,他低声道:“小心。”
莫虚空倏地睁开眼,戒备地望向四周,江滉也暂时闭上了嘴,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并没有利处,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呼呼作响的风声让他们的耳朵仿佛是摆设。
沈厉嘴唇翕动几下:“有人在靠近,来者不善。”
江滉和莫虚空也感觉到了,若是心存善意不会丝毫声响也不发。对方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警戒之心,一时之间没了动静,沈厉看了讲晃一眼,江滉心领神会地松了一口气,说道:“虚惊一场,都说了让你们别那么紧张。继续,哎,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师叔你这个人啊……”
大约一息的时间,沈厉才又察觉到来人的动作,他冷笑了一声,还挺能忍,他五指伸开活动了一下手腕,江滉的话音顿了一下,复又流利起来,手掌却再次握紧了剑柄。
那是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就连脸也都以白纱覆面,看身形应当是女子,身姿绰约,眉目英气,手执长剑,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沈厉三人的背后,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猛地刺出。
令她惊讶的是,这一击被沈厉轻易地格挡了下来。
沈厉手腕一转,剑鞘转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圈,猝不及防地在来人脖子上敲了一下,也不知道敲到了那条筋,女子只觉半边身体都麻了。
同伴们蜂拥而上,两方人马缠斗地如火如荼,江滉和莫虚空本身实力不俗,对付起这群人也没有吃力,更何况沈厉一个人就分担了大半。
领头的那女子缓了过来,数次与沈厉交手,却一点上风都占不到,沈厉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下手一次比一下狠,女子身上已经添了数十道伤口,刚刚要不是她躲得快,此时身首已经分家。
她咬了咬牙,两根手指成圈放在嘴边,嘹亮的口哨自唇边泻出。
江滉被吓了一跳,毕竟这是雪山,他们连大点声说话都不敢,这女的该不是看自己死路一条想要拖他们下水吧?
他叫了一声:“师叔,师弟,咱们快逃吧。”
沈厉一脚踢开一个扑上来的人,眼睛微眯,纯钧出鞘,冷硬的铁刃闪过白光,直至那放口哨的女子,薄唇吐出两个不带感情的字:“找死。”
江滉摇了摇头,替这女子捏了一把汗,竟然让师叔拔剑了,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女子冷笑一声:“找死的是你们,灵渺宫不许任何人踏足,亵渎此地者死路一条,尔等枉顾礼法,坏我派规矩,该死。”
这群人是灵渺宫之人?
莫虚空皱了一下眉,正要上前自报家门、说明来意,那边沈厉就已经因为女子的不敬冲了出去,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师叔”。
就在此时,一股携裹着冰寒之气的灵力冲了过来,沈厉翻身后退,脚尖在雪地上划出一片痕迹。
来人身着红衣,面色冷凝,沈厉只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就交起手来,这女子出手不像之前那些女子,招招凌厉,且灵力深厚,和沈厉对战还能保持平手,想必就是灵渺宫现任宫主曲岑欢了。
不过即便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沈厉依然没有丝毫留情。
沈厉猜的没错,这女子正是曲岑欢,接到弟子的求救信号,她就连忙带着人过来,她们人多势众,江滉和莫虚空两人一分分个十几二十几个就够吃力了,打着打着,江滉突然发现看不见师弟了。
糟糕,中计了!
江滉心急如焚,出招就有些没章法,灵渺宫弟子配合又默契,一不留神就露出了空隙,背上被划了一道,他没管伤口,转身就跑,去寻找沈厉和莫虚空。
幸好沈厉和曲岑欢弄出来的声音蛮大的,他瞎猫似的一同乱撞竟然真的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喜悦溢于言表,连忙跑了出去。
追着他的这队人分散成了两队,几个负责缠住他,另外的朝沈厉他们跑去,跑着跑着倜然变换了一下队形,江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某种阵法。
“师叔,小心!”
要不怎么说双拳难敌四手呢,眼下这个情况,天时地利人和,沈厉他们是一条都没占到,身处雪山,沈厉坚强地战斗了一个时辰,眼睛就开始疼了,还发花,对方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沈厉只来得及把江滉给解救出来。
他们找了一天也没能找到莫虚空,估计是被灵渺宫的人给带走了。
“师叔,嘶,现在怎么办?师父要是知道我们把师弟弄丢了一定会生气的。”
沈厉正在给他处理背后的伤口,这种经验与他而言非常匮乏,所以他下手有些没轻没重,江滉忍了又忍,还是情感压倒了理智:“师叔,您老人家清点行吗,你又不是杀猪的,那么大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扒我的皮呢。”
沈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江滉顿时感觉喉头一哽,扯了扯嘴角:“您随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没关系的。”
处理好之后沈厉就拧着眉头坐到了一边,他没受什么伤,就是擦破了点油皮,看上去却像受了重伤一样,脸色难看得很。
江滉把衣服穿好,偷偷地看他,明白他肯定是不高兴的,多少年没尝过手下败将的滋味了,还让人把师侄带走当人质去了,不挫败才怪呢。
这时候必须得安慰安慰,不能让师叔钻进牛角尖,不过怎么安慰呢?感觉怎么说都是错。
但是不安慰又不行,愁人啊。
“咳,那个……”江滉清了清嗓子,对上沈厉的视线后话音一转,“嗓子有点痒。”
沈厉压根就不搭理他。
江滉:“那个,师叔啊,其实你比她厉害多了,你看看对你这么不利的情况下你都能和她打个平手,师叔我最清楚你的实力了,我知道的,你……你别伤心。”
沈厉蹙眉:“你脑子被踢了?”
江滉:“……”
敢怒不敢言就是他了。
沈厉:“我要去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