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招聘会
树下有鱼2021-05-29 13:523,001

  周元煦走后,赵陶陶陆陆续续收到过四封信,分别是从相州、大名府、真定府和辽国的南京寄来的,每一封都是厚厚十几页纸,想来是路上随想随写存着,到了这几处略大些的城市,找着急脚铺才送出来的。

  里头从天气,官道的路况到沿途的景色,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写给她看,哪里像是分开的人书写的离别之情,更像是一篇见闻新奇的游记。特别是进入辽国后,他的兴奋之情油然跃于纸上,不论是辽远壮阔的草原山峦,还是成群的骠壮野马,都让周元煦热血沸腾,壮志难平。

  之后,就没有再收到信了,赵陶陶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烦扰,以为或许是使团进入了辽国,为防敌人窥探,不方便再传递信件了。

  直到有一日,她在替刘太后整理引黄时,随手拿起一本枢密院奏上来的折子,只读了几个字“国宾郑国公在上京遇刺,重伤……”,呼吸即刻便停顿了,手上一软,折子径直掉落到地上。

  她立即蹲**子去捡拾起来,才趁这时机把后头一句读完:“……幸免于难……”只是后头被折了起来,是她不能去翻看的部分。

  赵陶陶捏着这份折子,迟疑了几息,忍着强烈的欲望和几乎要跳脱出来的心脏,把折子合起来放在应属的那一叠上头,随即勾手朝着刘太后行了一礼致歉:“大娘娘,是我一时没拿稳。”

  刘皇后“嗯”了一声,说了句:无妨,把目光复又移回眼前摊开的一份劄子上。似乎她从未留意到刚才赵陶陶的失态。

  赵陶陶努力去平息呼吸的节奏,不断暗示自己周元煦会平安回来,但她无论怎样去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表情,脑子始终无法控制地、狂乱地、反复地闪过“遇刺”两个字,直到瞟见刘太后拿起那本折子,若无其事地读完,只轻轻“嗯”了一声,便随手搁下,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把心落了下去。

  这整个皇宫大内,她只有一个人可以打听了。

  枢密院上报的第二日,文长安通过张固的关系打听到一些使团消息,出宫后便来王府找她。

  “贤哥哥,是整个使团都出事了?还是只有小公爷遇刺了?”她仍然叫姐夫旧名字,文长安也由得她,“贤”这个字是张固妹妹的闺名,也算是亡故的母亲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烙印的。

  “这便是整件事最奇怪的地方,小公爷是隐藏了身份、扮作一个低级的礼部官员随使团去的,不知怎么被辽狗查探到消息,在上京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动了杀手,好在小公爷吉人天相,终究是保住了性命,只不过伤势较重,要再修养些时日才能归国了。”

  赵陶陶踏实了些,但更是不解:“辽人为何独独要杀他?”

  文长安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打听出来,最后嘱咐赵陶陶,这件事在枢密院也只得几个上官知道,让她千万别泄露出去。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里,木兰学院的第一批学生毕业了,除去学院自己留下的三十余名毕业生,其余七十人全数被汴京城里的高门显贵抢走了。

  更让雇主们惊讶的是,临毕业前的一个月,学院就开了一个招聘大会,邀请这些当初登记了雇佣意愿的主家前来参加。

  各家的管家、管事们聚集一堂。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来参加这个闻所未闻的什么”招聘大会“,要知道四个月前木兰学院开学典仪的种种新鲜至今仍在东京城里被百姓口口相传,甚至在真宗大行前,京城里数家新开业的酒楼、脚店、商行等,规模略大些的,都仿着木兰学院的仪式搞了些开业的花样儿出来,只不过质量参差不齐,大多是东施效颦罢了。

  有幸拿到帖子来参加招聘大会的管事们,无一不是各家府上最得脸地位最高的下人,他们甚至在想,若不是因为恰逢国丧期,办不成饮宴游玩,哪里还轮得上他们来?

  虽说进来只有简单的茶水、果子,也还是分批观摩了上课的实况,不由得让这些自诩见过大场面的管事们咋舌不已。

  可听到主持这个招聘大会的、永嘉郡主的女使说,要主家代表上台介绍自家的情况,例如官职、人口,薪俸等,再由毕业生自行择选时,管事们的脸都绿了,自恃门第尊贵,只有主家选下人的,哪见过下人选主家的?

  谁料这会场里不缺真情实意作托儿的,刘太后遣了朱内人到场,第一个站在台上说宫里需要三名瑜伽老师,随即是赵蓁蓁还没过门的韩国公府,需要协助韩国公康复的医女两名、瑜伽老师一名、管理人员两名,随后是商王府、皇太妃的娘家楚国公府……

  那些黑着脸不愿出面的管事们哪里还坐得住?纷纷破了功,跟着上去介绍情况。

  到最后,各家的桌上都收到学生们交上来的简历,有的虽说只要一个职位,却收了十几份简历,是的,朱内人;有的虽说每个职位都要,却因为上台最晚,态度最倨傲,连一份简历也没收到……

  管事们离开时,每人手上除了收到的学生简历,还有一份印刷的”雇佣合同”。

  要知道宋朝的市场经济称得上历代最发达的时期,因此市面上各行各业里都涌现出分门别类的、可供雇主短期雇佣的专业人才,包括官家主理的各项公共事务,如开运河、疏通河道、宫室园囿等大型工程,都是采用的短期雇佣形式征召百姓,而非之前历代的强制百姓劳作的“徭役”;甚至是官办的军用品制造、主管内用奢侈品制造的文思院,都是以高价从民间雇佣手工技艺人才来完成设计、制造等流程。雇佣人才这个理念,在当时绝不是新鲜产物。

  可是,这雇佣形式也没用在自家的下人身上啊?管事们面面相觑,有的嗤之以鼻,有的不屑一顾,都以为不是签的死契,主家怎敢放心大胆的用?

  但接触过“经纪人管理学堂”相关培训的管事们,却精神振奋的很。

  因为“雇佣合同”后面有附件,里面替雇主列明了雇佣和典卖、死契等方式的优劣比较,成本计算等等,孰劣孰优一目了然;且雇佣合同里,特别注明了雇佣双方的权利义务,除却主家不能打骂、侮辱受雇者,产生纠纷可以由学院协商解决外,其余什么按时给付薪俸、食宿条件等,对主家而言都是合理合规的条款,相比之下,雇员要遵守的义务看起来更加严苛和职业,比口头上训诫不识字的下人们明显更具备约束力。

  最后注明,若仍有不解之处,可至学堂预约,主管毕业生就业安排的永嘉郡主会亲自与雇主解释……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接受,结果是第一批能放到市场上的毕业生,各个都有了好去处。而每季度一次返校的就业交流会上,这些已经工作的娘子们带回来的雇主评分表,和陆续登记预约雇员的火爆,足以证明了这套体系在京城受到的认可度。

  杨以筠在第二批招生预备会议上,将这些评分表分发下去让董事们传阅时,十分通透地说了一番话:“我向来对首批的毕业生抱有足够的信心,这些女子的勇气和无畏是少见的,但接下来报名的各期学生,未必就如首批学生一样怀着冲破困境的决心。校董和先生在择选学生时,务必不能忘记我们开创这个学院的初衷,做出最适合学院和社会的选择。”

  七月。百日的国丧结束。

  七夕的前一日,顾思窈被封为美人,搬进凤祥阁里。

  刘太后为赵祯择选了平卢节度使郭崇的孙女郭氏为后,不顾朝臣反对,将于冬至日举行册立皇后大典。

  自从五月得知周元煦被刺杀受伤后,赵陶陶再也没听见过关于他的任何一个消息,也再没收到过他写来的信函。

  她忽然有些恐惧,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男孩儿了。

  赵蓁蓁和文长安的婚礼定在七月二十八,这一年的七月七日,赵蓁蓁不再拜什么摩睺罗,而是专心专意地留在房里做嫁衣。

  赵陶陶也对什么花瓜儿谷板一类失去了兴趣,哥哥们买了也只留给碧海日初两个性子天真的丫头们玩去了。且在这一日里,张固邀了赵元梧夫妇带上赵蓁蓁过府饮宴,两个哥哥各怀鬼胎也出门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愁肠万千地留在府里。

  可赵允和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急冲冲地回来拉她,气急败坏地说饮宴遇上御史台的那位侍御史莫予,又在口出狂言,似乎拿到什么把柄要弹劾他们父亲。

  赵陶陶心想平日在宫里伺候太后已经压抑太久了,反正留在家里还不是逗狗儿,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骂上一次疏散疏散。

  于是换了一身梳了头发,换了身袍子,跟着哥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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