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转机
树下有鱼2021-05-29 13:543,014

  原来母亲忽然变脸要把自己赶进宫去,是为了能让姐姐顺利地去西京;姐姐去上清宫清修,定是听到坊间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不愿带累她和全家的名声,决定舍了自己;姐姐看似温柔如水,实则内刚外柔,如果文邦安等人一直寻不到,按姐姐执拗的性子,必定是不肯回还的。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姐姐在道观里虚度一生?

  她打定主意,转头就问身边跟着的殿前司侍卫:“齐将军今日可当值?若不当值,他如今是住韩国公府还是界身巷?”

  其中一个侍卫在马上躬身答道:“齐将军近日告了假,在国公府伺候他父亲。”这句话说得很有意味,想来是齐贤素日交好的下属,赵陶陶赞赏地看了这侍卫一眼,吩咐道:“咱们去韩国公府。”

  长辈身体有恙,赵陶陶不敢误了礼数,先去看了看还是昏昏沉沉的文暄,见文暄虽说每日有一半时间都在昏睡,却仪容整洁,内室里头也没有一丝不洁的气味,想来是这位苏小娘尽心尽力的。

  赵陶陶也有十来日没见过齐贤了,见着了,不禁也是感怀:长身玉立、清冷如霜的男儿郎,现在眉眼之间染尽忧愁,更是一身的疲惫。

  “贤哥哥,”赵陶陶轻轻喊了一声,也是不忍心。

  “怎么来了?不是进宫了吗?”齐贤难得地笑了,他见着赵陶陶,好似心理上离赵蓁蓁近了几分,觉得亲近。

  “贤哥哥,阿姊去西京上清宫了。”

  “为何?什么时候去的?”齐贤大惊,整个人都紧张了。

  “昨日走的。”赵陶陶定定地看着齐贤,认真地说:“她是打算去上清宫清修了却余生的。贤哥哥,你要去追她回来吗?”

  齐贤听了这话,脸上却是释然一笑,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我本想等上两年,等她心意平复,再去同王爷提亲,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只要你阿姊愿意,我就是要同她相守,旁人说什么,与我们何干?”

  说罢便去他父亲的内室见苏小娘,恳切道:“我须外出几日,劳烦小娘看顾好父亲,长安在此谢过了。”苏小娘不敢受礼,略退了两步,连声应了。

  齐贤又在床前跪下,对着眼神昏乱的文喧重重地叩了几个头,坚决地说:“当年爹爹与王爷替我与蓁儿订下婚事,孩儿这一世就没想过再娶旁人,现在蓁儿不堪外头流言,远去西京入道,孩儿想追去求她回来,只要王爷首肯,孩儿立刻风风光光将她娶回家,爹爹可应允我吗?”

  文喧一张口,嘴边便淌下一串涎水,眼神虽然不清亮,但脑子是清醒的。他费力地吐出一个“好”字,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齐贤目中带泪,再次重重叩了三个头,对文暄说:“爹爹宽心,等着孩儿回来,咱们一家会好起来的。”

  苏小娘含着泪上来替文暄收拾干净,嘴上念叨着:“郡主若愿意嫁给大郎,才是老天有眼!!文家之福!”

  齐贤又让赵陶陶等了等,他回去自己的院子,出来时手上提了个包袱,另有两封信,一封让赵陶陶交给赵元梧,一封转交给赵祯。又交代了几句话,齐贤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赵陶陶见到齐贤行事这样坚决和痛快,自己也开怀不少。她从韩国公府走出去时,一路就想明白了。

  这些时日来,她心头一直堵着口气,想要把这件事彻底地翻过来,还给姐姐和齐贤清白,让文邦安母子恶人得报,她过于相信和执着在这个念头上,而忘了自己是有退路的。

  即便坏人就这样逍遥了,那又如何?难道要把自己正常的生活拿来陪葬吗?

  焦灼忧虑着过,还是快乐舒展地过?

  要做有意义的选择。

  再度回到宁王府时,赵陶陶犹豫了一下,只把齐贤的信交给了门房,传进去给她父亲。她还是决定回宫去,等着姐姐被齐贤接回来后,再回家见父母更好。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里头赵允和叫住了她,赵允和身边除了湛卢和龙泉,还有燕云。

  燕云喜出望外,几步上来见礼,道:“小县主回来的正巧,哥儿找着秋娘了,现在已经让十六送去开封府了!”

  “真的?如何找到的?”赵陶陶也是大喜,连忙问道。

  “走,咱们一起去开封府,路上说与你知道。”赵允和见了妹妹最是高兴,挽着她便上了车。

  原来周元煦上回和赵陶陶分开后,随即请了赵允和出来合谋着找秋娘等人,赵允和此前从**口中得知秋娘有一两个要好的姐妹,卖身在其他妓馆里头,当时都去问询过,皆说没有见过秋娘,从人们又在两家妓馆守了几日,只是一无所获,就此放松了这条线索。

  周元煦仍是不死心,画了秋娘的影像,遣人日日盯着这两个妓子,终于在今日一早时,发现一个妓子偷偷出了妓馆,随身带个包裹细软,往一处人家去,开门的正是秋娘。当下围了上去,才知道这是常年给妓馆做浆洗的一户人家,妓子与这家交好,把秋娘托付在这处藏了半月有余了。

  赵允和兄妹赶到开封府时,正是开封府的秦推官在听秋娘作供,秋娘不但将文邦安和张四对她的恶性一一言明,且由府衙的婆子验明了身上留着的旧伤疤,还提供了有关张四的一些线索。

  只听秋娘立在堂上,微垂着头,说得十分清楚明白:“……奴家躲在那户人家的矮墙下,拿柴火把自己盖住,便听张四的同伙说,点上’亮子’来寻我,这是走镖的人所用的内行话……那同伙执了火四处看,奴家瞟见那人右手有三个指甲盖皆是乌黑,手指却是干干净净,想必是手上被重物砸过,奴家也曾受过同样的伤,足足月余才把指甲上的血瘀散尽……”

  秦推官听后大喜,忙唤人去追查,左右差役的行列里出来一个年轻捕头,正是胡武襄。

  胡武襄领了令,转身见赵陶陶兄妹正在角落处站着旁听,欣喜地上来说:“县主放心,此事必是与李瑞有关的镖局同伙所为,小的即刻带着兄弟们去查问,必将张四等人早日捉拿归案。”

  赵陶陶连忙还了半礼,说了些客气话,胡武襄便领着差役们大步出去了。

  此时秦推官见了他们兄妹前来,也过来问安,又问:“这秋娘虽说已画了证词,但等张四等人捉捕到案后,恐怕还要召她上堂。臣是将她留在府内,还是公子另有安排?”

  赵允和看了看一旁穿着粗布麻衣的秋娘,说:“秋娘已然脱了籍,是为良人了,我们会为她另行安排住处,如需她上堂,推官只管令人来王府通传一声便是。”

  秦推官连连应了,又嘱咐了秋娘两句,放她离开。

  待出了开封府,秋娘嫣嫣一笑,对着赵陶陶深深拜了一拜,说:“当日一见小娘子,便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奴果然是没有看错的。奴家在此深谢了。”

  赵陶陶毫不避讳,伸手扶了她一把,诚恳地说:“娘子却是不知,因我家人去晚了一个时辰,险些害的娘子被张四害了,我一直心怀不安,后又知道娘子曾去过学堂找我,更是怕娘子遇上不测。如今总算是找着你了。”又追问了秋娘当日如何逃脱的等等,秋娘毫不见怯,一一答了。

  赵陶陶又按着刚才和哥哥商量好的办法,说:“现在案子还未了尽,我家只怕还要劳烦娘子一些时日,想请娘子去城郊我家一处庄子上住些时日,对娘子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待案子了结后,由得娘子自便,想去何处都是自在。”

  秋娘掩唇一笑,看着两三丈开外的几个毫无顾忌、直愣愣地关注着他们几人的好事者,问:“外头流言纷纷,把小县主说得处处不堪,小县主怎的还不警惕着,仍对奴家这样的下贱之人礼貌周全,不怕外头人胡乱传吗?”

  赵陶陶也看了看那些人,冷冷一笑,说:“人只有品格的贵贱之分,哪有行当的卑贱?且娘子行事果决,见识不凡,我或许还有事请娘子替我操办呢。”

  赵允和却黑着脸,在一旁拉了拉赵陶陶,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让十六先送秋娘回红袖楼取了自己的细软,再送去庄子上,自己领着妹妹上车,送她回宫去。

  在车上,赵允和禁不住开口责备妹妹:“有何事要个妓子去办的?你也是的,好好一个姑娘家,还是少和她们打交道为好。”

  “白鹿洞那头的人来了,我想让秋娘去安排协调,她们虽不认识,却是一个行当里头的,好说话好行事。比王府里安排个人去颐指气使地更妥当些。”赵陶陶对秋娘这样的女孩子是没有偏见的,她说那话时只考虑什么人做什么事最妥当,并不在意秋娘的身份是什么。

  “那你还要同她再见面?我可不许,你若不听,我也要告诉爹娘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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