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围困
树下有鱼2021-05-29 14:043,114

  但按她的规划,随着她年岁渐大,人脉更广,在外头声名更盛之后,她想要做的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打着宫里的旗号进行、为上位者稍添荣光、事事摆出同心同德的姿态;相反,在她的计划里,必然是有一两件会遭到朝野反对,得不到上位者支持的。

  因此她必须一步一步地掌握更多自主权和话语权,逐渐摆脱单纯依靠募集资金才能成事的局面,得靠自己想办法多赚些银钱以待将来。

  她有的是赚钱的点子,以前差的只是人才。可现在有资源了,便循序渐进吧。

  兄妹俩又商量了一阵,决定让人把秋娘先带去庄子里暂住几日,等这件事全部处置完了之后再送她些金银,由她自便。既已商量妥当,赵允和唤了湛卢进来吩咐事项,为怕夜长梦多,让他即刻去办。

  可赵陶陶这会儿动了恻隐之心,见着湛卢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跟着奔波了一日,也是略显疲累,嘱咐他等用了晚膳再去红袖楼。可她却不知道,就因为这一句话,晚了两个时辰,便又生出一场事端。

  事情说完了,赵陶陶正要离开,赵允和把她叫住,一副想跟她说些悄悄话的模样,赵陶陶眼明心亮,怎会不知哥哥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这会儿哪有心情同他说闲话,理也不理就走了。

  处理完这头,赵陶陶去看姐姐,仍然是大门紧闭,只得悻悻回自己院儿里。

  几个女使见她回来很是安静,再不似往日一般叽叽喳喳围着她转,只是十分地留意她想吃什么喝什么,其余便静静地在一边陪着,都不轻易问什么。

  用过晚膳,赵陶陶就早早地洗了,熄了灯躺在床上。小猪还不习惯这么早睡,叼了个布偶在窝里咬,不时发出“哇哇呜呜”的低吼声自己逗自己玩。

  赵陶陶睡不着,只想着白天遇到的情形。

  若要把徐夫人几个造下的恶归咎于受教育程度,是不妥的。千年之后,文明高度发达,民众普遍受教育程度高,可世界这样大,总有文明和人性覆盖不到的区域,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是从未尽绝的。

  但总是更少了,更受社会谴责的,可这个时代呢?徐夫人等在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即将被动摇时,她们选择进行反击的下意识行为便是伤害同为女子的、甚至在道德标准上会被民众寄予更高要求的赵蓁蓁。

  为什么徐夫人等会这样丧心病狂?如果按现代的文明法制算,即便徐夫人和文邦安此前犯下大错,但依然有法律保障她们作为妻子和儿子应有的利益,不至于让人铤而走险去搏一把。而儒家礼教的文化制度下,家主就像一国之主,对妻子儿女有生杀予夺之权,徐夫人母子最好的结果,大概率是被被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所以她们宁愿放手一搏去伤害看起来社会地位更高、实则仍然处于封建礼教等级中弱势一派的赵蓁蓁,因对方个女子,社会对女子要求更高更多,这总比反抗文暄来得容易,社会舆论更小。

  直到此刻,赵陶陶才发觉自己是个多么幼稚和理想化的人,她前世过得太顺太安定了,才会愚蠢地忽视这个时代的沉重积弊,忽视整个社会舆论的巨大威力,不管她立下多少雄心壮志,她真的能为这个时代带来多少改变?她的宏图大愿,到最后又能实现多少?

  通过今日这件事,赵陶陶此前的踌躇满志,不知不觉中有些退缩了。

  她越想越深,越想越是一团乱麻,沮丧至极,在床上辗转翻滚,小猪跳到床上,睡在她身侧,赵陶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柔顺的狗头,听牠不一会儿发出低沉的鼾声,渐渐地自己也就睡着了。

  赵元梧夫妇在这头把赵蓁蓁身边的伺候的人,都召到一处,将今日的事仔细问了一遍,到了最后顾如云已是心急如焚,当着丈夫的面也顾不上许多了,颤着声儿问方嬷嬷:“郡主,衣物上……可有?”

  方嬷嬷本就泣不成声,听主母问这话,扑通一声在地上重重磕了头,起来连连摇头,激动地话不成句:“清白的……郡主没有,奴看过,还留着清白的……”其余采菲几个在一旁也是极力附和,她们虽是女儿家势弱,没力气斗得过徐夫人的走狗,却都是一心为了主子,可以拿命去维护的。

  顾如云得了确定的答案,才长吁一口气,悲喜交加,半个人都靠在吴嬷嬷身上,捂着脸泣不成声,她一贯坚强冷静,但今日已是连连失控。

  赵元梧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姿态,命令这地上跪着的人绝不能把今日的事向外透露分毫,众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王府,哪敢不从,捣蒜似的叩首领命。

  待众人离去后,赵元梧哑着嗓子,凄楚地对顾如云说:“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就进宫去见官家和圣人吧,早日将那些人处置了,大约蓁蓁心里会好过些。”顾如云点点头,又听丈夫说:“对外头,就说文邦安恶疾缠身,失了心性,虐待蓁蓁,两家才义绝合离。”

  顾如云和吴嬷嬷都频频点头称是,夫妇倆商议妥当后,便去看大女儿。

  赵陶陶此时正在梦中,梦里却是白日间她同周元煦随口胡诌的那段场景,她前世酷爱这些星辰宇宙的科幻电影,因此在梦里也不觉得恐惧。

  梦里的她在飞船里四处游走,突然身边一处舱门自动开启,她好奇地过去看,舱外就像电影里的孤寂月球,于是她顺着舷梯下去,刚走了两步,只觉脚下一空,眼前一片黑暗,身子没了重心,自由落体般直直地往下坠……

  赵陶陶猛得醒转了,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把脚边的狗都给吓醒了,可外间几乎是在同时点亮了烛火,值夜的月升进来说:“姑娘,湛卢在外头,说有要紧的事要见姑娘。”

  此时赵陶陶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甚至能感受到手腕上的脉搏在汩汩弹跳,她猛吸一口气,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袍就走出去,湛卢正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近身悄声说:“县主,秋娘不见了!”

  “怎么回事!”

  “小的是戌初便到了红袖楼,去寻了**要见秋娘,**子却说天刚擦黑时,来了个熟客叫秋娘去后巷说几句话,就再也没回来。”

  “问出来是谁叫去的吗?”赵陶陶懊恼的很,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拖了这两个时辰。

  “塞了张银票,总算是问出来,说是常来的一位客人的伴当,仿佛姓张。”湛卢也是吃惊,他当时问了客人的形容,与文邦安和张四完全对得上,可张四不是已经被文家扣住了吗?

  赵陶陶也立即猜到这点,因此不再迟疑,换了衣服便领着湛卢去找父亲。

  事有轻重缓急,此时也顾不上被父母责罚了,赵陶陶把她无意间撞见文邦安去红袖楼、见秋娘确的事一五一十同父亲说了,最后说道:“爹爹,咱们走时,张四明明已经被捆了让文伯伯看管好,怎的又去红袖楼拐走秋娘呢?女儿觉得事情不对。”

  赵元梧正要开口说话,外头撞进来一个婆子,急急地禀道:“王爷,外头来了个人,说是韩国公府出来的求救的!”

  赵陶陶惊诧地和父亲对视一眼,两人都深感震惊,赶紧走到外头偏厅去。

  偏厅里站了个三四十岁妇人,看服色却辨不明白是不是韩国公府的下人,那妇人远远见到赵元梧父女赶来,慌得“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王爷、县主,府里出乱子了!求王爷快去帮着大哥儿!”

  原来,文暄怒急攻心再度气厥之后,久久地人事不省,很快就请了段御医过去,诊出是风疾。

  施针过后文暄醒了,却是全身不能动弹、口舌歪斜,段御医当时便说文暄很难康复,也许余生都只能卧床不起了。

  当时齐贤没来得及将徐夫人捆绑扣押,只命几个护卫将其看守在院子里不许外出,谁知文暄忽发风疾,齐贤一时间痛心疾首,疏忽了徐夫人的狠毒。

  徐夫人勾结起邱福海,召集了心腹的护卫们,将张四放出,又带着人把文暄的院子团团围住,竟是一副要将他们全数灭口的模样。

  而这个妇人姓刘,原是齐贤死去小厮的姨母,因一直在厨司做活,并不引人注意,故而这么些年没有被徐夫人赶出去。前两日听与她交好的帐房贺九说齐贤就是当年被掳走的大公子,她就处处留了心,这晚府里乱起来时,她换了身衣服,趁乱从后门跑了出来,径直过来求救。

  刘娘子再三叩头,声声泣道:“求王爷赶紧去救救大哥儿吧,晚了怕大哥儿和国公爷就都没了。”

  赵元梧也不生疑了,当机立断,点了王府的一队侍卫就快马奔向韩国公府,又让高山即刻去开封府调人。

  赵陶陶安顿好刘娘子,就往后头去同母亲禀告,母女倆这夜睡在一起,一夜无眠,虽说不至于担忧赵元梧的安危,却很是担心齐贤父子。直到第二日清晨,赵元梧才一身疲惫的回来,简单地梳洗、吃了些饮食后,赵元梧才回复些精神和情绪同妻女说话。

继续阅读:第82章—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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