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图书馆
树下有鱼2021-05-29 13:293,008

  “故此提出不须官府参与管理,我也有私心的考量,若朝廷遣派官员进驻同学院毕业生一同管理,学生定畏惧官威,唯唯诺诺,决策功劳只能出自于派遣官员之手了,那我木兰学院的风采便只局限在研发实验上,未免浪费了学院的苦心栽培,也使得人才不能尽用。”

  鲁宗道的问题是问到点子上的,但赵陶陶若要据实回答,直言官僚机构繁冗,办事能力低下,经办人中饱私囊等等,这个回答将会涉及多少裙带关系潜在的利益和勾连,是她穷尽想象也不能尽算尽知的,大概满殿的人包括内官都要得罪个干净。

  她可不敢,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

  “其二,合办甘露酒厂若得以实施,朝廷可以颁布条例来限制类似申请,但我建议,此条例不能急于一时,待酒厂运行良好,且能实在地为国库增加岁入后,再以这次联营合办为蓝本制定条例。且木兰学院本身背景不同,属于公益公利项目,各地商人若有好的项目、商品申请官商联办,条件应与木兰学院有所区别,想必会让许多奸商望而止步。”

  王钦若冷笑一声,“县主是在指点朝臣们做事吗?”

  “王相公言重了。我无才无德,不过是学院董事会在和合作商家开会时,多听多学了些东西,才懂得些商业运作的规律和技巧,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和相公们指点江山的格局是不能比的。”

  “县主伶牙俐齿,辩才了得,怕是野心不仅于一个区区的木兰学院吧?”

  “相公,我还是那句话,实事求是。从学院创立到如今,我从未对外公开宣扬过我在其中的角色和作用,我不求名;学院下属产业,收益都将用至开设义学,我不求利。若是某天相公拿准了我祸国殃民的罪证,我必不推卸。”

  王钦若冷哼一声,抱着牙笏坐在圈椅上,不再言语。

  至此,首相冯拯才从座上起身,温和地说:“今日方赖县主指点,才明白这项提议的深意所在,县主也不必心急,有些条陈中书也有自己的考量,待臣等回去再商议商议,必将尽快给县主回复。”

  赵陶陶闻言大喜,对着这帮宰臣和刘太后拜倒。

  冬至后的第二天,木兰学院的公共图书馆。

  这个公共图书馆如今是整个京城独一份儿的,面对所有百姓开放,只须登记身份资料,便在图书馆内免费阅读,馆内还提供免费的热茶水。

  图书馆是两层楼,自开放后,几乎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因当时书籍价贵,寻常百姓舍不得花大价钱买书,遇见挚友亲朋买了本好书,都会借回家点灯熬油的给抄写下来,十分艰难。

  此间藏书丰富,因此日日都有寒门子弟自带干粮、纸笔等物,从开门便坐下抄写至晚间,使得两层楼共八张长桌挤得是密不透风。

  一开始看见里头这样多的男子,有心向学的女子们反倒是不好意思进去,直到见着学院的学生们大大方方地站在书架前取阅书籍,才纷纷壮着胆子进去,渐渐地形成互不打扰的局面,也称得上是京城一景。

  这日赵陶陶从学院出来,顺道拐进图书馆。学院的人都知道她的规矩,只在原地略福了福算是请安,也不用尊称,免得打扰图书馆的清净。

  赵陶陶进去后沿着四面墙的书架仔细查看书籍分类整理,在长桌和靠墙的书架只见慢慢移动,一不留神撞了个人,转身一看,竟然是秋娘。

  秋娘定睛一看,立即认出她来,正欲敛身请安,被赵陶陶一把拉住,低声说:“不必多礼,此间不可高声说话。”

  秋娘便含笑点点头,答了句:“是。”

  赵陶陶便跟着往下走,因秋娘在身侧,随口问了一句:“你如今作何营生?”

  秋娘勾手答道:“奴家在离学院不远处赁了个小铺子,做些女儿家脂粉头油的营生,”她自嘲地笑了笑,说:“京城里做这行当的铺子多如牛毛,奴的铺子生意不大好。但奴家好在有些银钱傍身,年初县主又厚赏了许多,过日子总是够的。这不,趁着冬日铺子无人光顾,奴过来瞧瞧有无新的小说本子读,可寻了半日也没见着。”

  “小说本子打发时间倒是好的,但你既识字,得闲也可读些好书,若愿意,还可来公开学堂听课的。”

  秋娘也不畏什么身份悬殊,见赵陶陶和她说话,也跟着慢慢走,聊了起来:“奴家从翁翁那代起,就是演班杂剧的,奴小时候也跟着混在剧班子里,最爱看演剧,后头爹爹教我认字读本子,偶然也登台演过几个小人儿,若不是爹爹早亡,奴家大约也是祥符县一个杂剧班的班头呢。”

  大约是想起小时候的趣事,秋娘语调轻快,十分喜悦的样子,虽然穿着简素的麻衣布裙,面上也只淡施薄彩,却比初见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显得鲜活有生气多了。

  “这汴京城最是便宜,四处都是瓦子可以逛,本子出得也快,奴就爱看看本子,听些小说,也读过些诗词,只觉得不如小说动情……”

  赵陶陶开初不过是听秋娘说,越听越有些意思,且她心里本就有个计划待实施,便邀了秋娘到学院的会客厅详谈。

  “我想想问问你原来在红袖楼的事,你介意吗?”赵陶陶开门见山,也不遮掩。

  秋娘面上僵了片刻,随即浅浅一笑,颔首道:“县主是替奴赎身的人,于奴家有大恩德,奴心里感激万千,又怎会介意?县主但问无妨的”

  赵陶陶却不理她这些说辞,直接了当地说:“秋娘,你是个明白人,自我头一次见你就看得出来,所以无须同我说客套话。只是你要知道,我问你原来的营生,并非意图羞辱你让你难堪,而是有桩事儿想交给你做。”

  秋娘毕恭毕敬地回答:“县主请讲,若奴能办到,必不推辞。”

  “那我便问了,你从前在红袖楼,有过喜欢的客吗?你是如何对他们的?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客人,像文家二郎那样的,你又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秋娘没料到赵陶陶问这些,惊诧片刻,略想了想,脸上的神色琢磨不定,继而掩唇笑了出来:“县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怎么问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到,又是一场祸事呢!”

  赵陶陶正想解释两句,又听秋娘继续说:“什么喜不喜欢?奴在二等的勾栏里头,客人皆是商贾一流,言谈粗鄙,不若月影轩、柔仪阁那般来往皆是王公贵戚,便是顾着面子,也是行止有度。奴家姿容也非绝色,不得**怜惜,不过是由着客人选,自己做不得主的。”

  “坊间常有小说写你们,妓子与穷书生一见倾心,矢志不渝,倾尽银帛供这书生发奋读书,最后书生金榜题名,替妓子赎身迎娶回家,这样的小说多动人,你私心里没盼着也遇上一个?”

  “县主当真也是个娃娃家,说的是什么浑话?”秋娘听了竟然放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像平常女儿家那样娇滴滴的柔弱,却带有几分沧桑在里头,“勾栏瓦舍里头,哪能有这样的际遇?不过是坊间写来赚取看客银钱的东西,多得是发昏的小姐妹被穷书生骗了银钱骗了身子去,别说赎身娶回家,那书生金榜题名后,若还能记得来看一眼都算是重情重义的了!奴家八岁就被卖进勾栏,可是见得多见得惯了的。”

  “那你为何又喜欢看小说本子?”

  秋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小说里头的郎君可骗不到奴家,都是假的!”

  “所以你不用真心,不用真情?”

  秋娘冷笑了一声,神色萧索,语气清淡,“奴不敢用情,奴如今就很好,若是当年错付情肠,还不知现在被卖到那座荒野去了呢。妓子薄情寡性,奴家日日迎来送往,不过是对着客人演戏,求个好相与罢了。”

  赵陶陶默然点点头,叹道:“你倒是通透,也省了不少伤心失望。”随后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对着客人演戏,谁来看呢?”

  秋娘怔忪了半响,对赵陶陶这个问题似懂非懂,喃喃自语地念着:“演给谁看……奴自己吗?不通啊?”

  赵陶陶让碧海给秋娘添了一回茶,自己旁边等她理清楚思绪,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秋娘才开口,“奴家想不太明白,求县主指点。”

  “秋娘,你没想错,我也没找错人。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先仔细听着,从前……”她不急着给秋娘剖析里头的哲学原理,想要先看看秋娘的功底如何。

  赵陶陶把《奥赛罗》的故事捡了梗概说给秋娘听,要秋娘按着自己的想法,将这个故事按班杂剧的形式写个本子出来给她,限期一个月。

  秋娘怕是以为赵陶陶要她办个杂剧班,她倒是欢喜,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

继续阅读:第114章 —莎翁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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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主的古代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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