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首砍复活冒冷汗，王莽摸脖子喊“防不胜防！”
嬴政的脚步停在一道城墙豁口前。豁口不算宽，刚能容两人并排通过，边缘的砖石被风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泥芯，像块咬不动的陈年老糕。他回头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王莽，那家伙正踮脚张望，怀里的官服被风吹得猎猎响，没了缨子的帽子歪在头上，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童。
“过来。”嬴政朝豁口努了努嘴，“去看看对面有什么。”
王莽的脚像灌了铅，磨磨蹭蹭挪到豁口边。对面是片灰蒙蒙的空地，散落着几块断裂的石柱，柱身上隐约有刻痕，却被苔藓糊得看不清。风从豁口钻进来，带着股铁锈味，吹得他后颈发凉——这味道让他想起被绿林军砍杀时，兵器相撞的腥气。
“看仔细了。”嬴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莽刚探出半个脑袋，忽然听到“噌”的一声轻响，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寒光朝自己脖子扫来。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回缩，可那青铜剑快得像闪电，只听“噗嗤”一声，颈间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血瞬间涌了出来，糊住了他的视线。
“呃……”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嬴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剑上滴落的、红得发黑的血珠。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王莽觉得自己在往下沉，沉进一个冰冷的泥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当年乱兵的叫嚣：“王莽匹夫，拿命来！”他想，这次是真的死透了，连尸身都要喂这城墙下的野狗。
指尖早已没了温度，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流走，视线里的一切开始模糊，耳边的钟表声从清晰的“滴答”，慢慢变成遥远的嗡鸣，最后连这点声响也被一片死寂吞没。那是生命一点点抽离时，留下的、冰冷又沉重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眨眼，又像是过了半生。
王莽猛地睁开眼，喉咙里还卡着那口没喘上来的气，他剧烈地咳嗽着，双手胡乱地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光滑一片，连道疤痕都没有，只有点痒痒的，像被蚊子叮过。
他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血迹消失了，官服虽然皱巴巴的，却完好无损。再看那道城墙豁口，嬴政正背对着他，用剑鞘拨弄着地上的碎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政……政哥？”王莽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撑起身子，腿还在发软，“我……我没死？”
嬴政转过身，剑上的血迹早已不见，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觉得呢？”
王莽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倒下的地方，连点血渍都没有，只有几粒被风吹来的枯草。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的“回魂阵”，难道这鬼地方真有什么邪术，能让人死而复生？
“您……您刚才为什么要砍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他不怕死，可这种死而复生的诡异，比死更让人恐惧。
“试试这地方的底细。”嬴政用剑指了指豁口对面，“你看那石柱。”
王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刚才没看清的石柱刻痕，此刻在天光下显出几分轮廓，像是幅残缺的壁画，画着些扭曲的人影，个个脖子上都有个血洞，正往地下渗血。
“这地方邪门得很。”嬴政的目光扫过那些刻痕，“刚才砍你，是看你死了能不能爬起来。看来，死在这里，不算数。”
不算数？王莽摸了摸脖子，那痒痒的感觉还在，像是在嘲笑他的惊慌。他忽然觉得一阵后怕，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那……那您也不能说砍就砍啊！我这心差点跳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嬴政收起剑，“跟紧了，再敢磨蹭，下次砍你心口。”
王莽吓得一哆嗦，赶紧跟上。可他心里的疑团像野草疯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人死了能复活？嬴政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偷偷打量着嬴政的背影，见对方步伐沉稳，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心里越发不安。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远，嬴政忽然停住脚，侧耳听着什么。风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磨牙。
“你去看看。”嬴政推了王莽一把。
王莽踉跄着往前挪了几步，见墙角缩着个黑影，正抱着块石头啃，牙齿摩擦石头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
黑影猛地转过头，那是张被苔藓爬满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里还叼着半块碎石，它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朝王莽扑了过来！
“啊！”王莽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嬴政一把拉住。
只听“唰”的一声，嬴政的剑刺穿了那黑影的胸膛，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地上只留下一滩绿汪汪的黏液。
“这是守墙鬼。”嬴政用剑挑开那滩黏液，“看来，想出去，得先趟过这些东西。”
王莽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他看着那滩黏液慢慢渗入地下，忽然觉得后颈又开始疼了，仿佛刚才的剑伤还在。他看着嬴政，忽然明白过来——这位始皇帝根本没把他的命当回事，砍他，就像砍棵挡路的野草，试试锋利不锋利。
“下次……下次能不能别用我试？”他的声音带着哀求，连自己都觉得窝囊。
嬴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迈步往前走。
王莽赶紧跟上，心里却在打鼓。他摸了摸脖子，那痒痒的感觉变成了针扎似的疼，提醒着他刚才的死亡有多真实。他想，这鬼地方的规矩怕是比他当年的王田制还霸道，嬴政的剑说砍就砍，死了还能爬起来，可这疼，这怕，一分都不少。
“防不胜防啊……”他小声嘟囔着，加快脚步追上嬴政，生怕落单，被哪个“守墙鬼”拖去啃石头。阳光透过城墙豁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王莽觉得，这光一点都不暖，照得人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