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嬴政寻声揪出乱臣,剑尖抵喉问“你是何人?”
嬴政的喝问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王莽脸上。那阵风还在刮,卷起他怀里包裹的一角,露出的异兽纹样在灰光下张牙舞爪,像是在嘲笑这场对峙。
王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他看着嬴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怒火比他当年推行“王田制”时,朝堂上老臣们的怨气还要汹涌。颈间的皮肤被剑刃的寒气浸得发麻,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邻居家的桑葚,被追得满村跑时,也是这样浑身发颤。
“说!”嬴政的手腕微微用力,青铜剑的锋芒又陷进半分,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滑,滴在王莽的官靴上,洇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我……我是王莽啊……”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陛下,您听过的吧?就是……就是那个读《周礼》的……”
“《周礼》?”嬴政的眉峰挑得更高,剑刃却稍稍退了些,“周公制礼作乐,岂是你这等穿得花里胡哨的竖子能妄议的?”他的目光扫过王莽身上的深青官服,那云纹歪歪扭扭,金线绣得杂乱无章,像是市井绣娘敷衍了事的手艺,“穿成这副鬼样子,也敢提《周礼》?”
王莽的脸“唰”地红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怕的。他当年改制,确实想效仿周公,连官服样式都照着古籍瞎改,此刻被这位真正见过大世面的始皇帝戳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颈间的伤口还疼。
“是晚生……晚生愚钝,学不像……”他低下头,山羊胡蹭着衣襟,“这官服是……是照着图录仿的,没学好,让陛下见笑了……”
“仿的?”嬴政冷笑一声,目光又落回他怀里的明黄包裹,“仿的东西,能用明黄锦缎裹着?你可知这明黄二字,在朕的天下里,意味着什么?”
王莽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慌忙摆手,怀里的包裹随着动作晃了晃,银线绣的回纹在灰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不是明黄!是……是鹅黄!对,是鹅黄!光线不好,看着像明黄罢了!”他指着包裹边角的珍珠,“您看这珠子,也就是寻常货色,哪敢用贡品?”
嬴政盯着那珍珠看了片刻,那珠子虽不算极品,却也圆润光洁,绝非寻常百姓能拥有。他想起当年南巡时,吴越之地进贡的珍珠比这大上三倍,却也只敢用在祭天的礼器上。眼前这竖子,满口谎言,偏生胆子小得像只兔子,倒让他生出几分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鹅黄?”他往前踏了一步,龙袍的破袖口扫过王莽的胳膊,带着股尘土的气息,“朕统一天下,度量衡皆有定制,黄就是黄,白就是白,哪容得你这般狡辩?”
王莽被他逼得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朽木的碎屑掉进衣领,刺得他脖子发痒,却不敢抬手去挠。“是晚生错了……是晚生有眼无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包裹……就是件旧衣服,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求陛下高抬贵手……”
嬴政看着他那副涕泪欲零的模样,忽然觉得没了兴致。这竖子看着文质彬彬,胆子却比老鼠还小,怕是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哪配当什么“乱臣贼子”?他想起当年荆轲刺秦,那人虽也是刺客,却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胆气,比眼前这货强上百倍。
他缓缓收回剑,青铜剑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上,瞬间被干燥的尘土吸走。“怂包。”嬴政吐出两个字,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王莽这才敢大口喘气,颈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着嬴政收剑回鞘的动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嬴政绕着他走了一圈,目光在他那身官服上反复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件劣质的货物。“这料子倒是还行。”他伸手捏了捏王莽的袖口,云锦的顺滑触感让他眉头皱了皱——自己身上这件龙袍的料子,竟还不如这竖子的官服,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是家里长辈留下的……”王莽赶紧顺着话头往下说,“晚生不敢穿,就……就收着看看……”
“长辈留下的?”嬴政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你长辈是何人?也敢穿这般僭越的衣服?”
王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自己的长辈就是自己吧?他眼珠一转,慌忙道:“是……是前朝的一个老裁缝,手艺好,瞎做的,当不得真……”
嬴政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眼神躲闪,嘴角却在微微发颤,显然是怕得厉害。他忽然觉得这竖子虽然窝囊,倒也有几分趣——至少比那些表面恭敬、暗地里捅刀子的臣子顺眼些。
他不再追问,只是转过身,望着绵延不绝的城墙。风穿过墙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嬴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那是他当年亲手刻下的,如今摸着,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王莽见他半天没说话,心里越发不安,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怀里的包裹被抱得更紧了,缎面都被攥出了褶皱。
嬴政瞥了他一眼,见他那副怂样,心里更是鄙夷,但也没再为难他,只是冷冷地命令道:“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朕看看。”
王莽不敢违抗,赶紧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包裹递了过去,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始皇帝别再挑出什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