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棠这边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孩子们吃了麦当劳,逛了几家宠物店,带着两只小乌龟心满意足地回家,洗了澡之后很快就睡着了。高海棠自己也洗了一个舒适的澡,她的每个动作都很轻柔,看得出来,她十分耐心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抹匀身体乳,一阵松木调的香味围绕着她,抹好以后,她穿上温暖的睡袍,倒了一杯温水,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向仍旧守在屋外的轿车,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喝着杯里的水。
她能想象到陈娟的惊惧和不安,收到不再联络的信息,也许会摧毁陈娟的某种寄托,但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已经有冯玉洁的线索了,陈娟已经可有可无。
在高海棠看来,人只能为自己的所有选择负责,陈娟如今面临的生活,也是她选择的结果。
当然了,每个人都会有不得已,能不能从种种不得已中跳脱,得看自己想不想跳出来,若是下了决心,还得再加上一点运气才行,她不知道陈娟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她也不想去管。
她的所有出发点和行动都围绕着自己本身,不管警方再怀疑她也好,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费劲。
她想到了朱富生前,俩人依旧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有过一阵短暂的迷失,正是及时反应过来得从当时的现状里抽离,她才有了今天平稳富足的生活。
至于当时的运气,她坚信,这一次也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高海棠把水一饮而尽,回到床上躺下,盖上香薰蜡烛的盖子,关了灯睡着了。
看着别墅二楼熄灭的房间灯,换班过来盯梢的刘圆圆搓着手问身边的小朱:“你觉得高海棠真的杀了朱富吗?”
小朱比组里所有的人都年轻,办案经验也最少,他把车里的空调开大了一点,皱着眉头回应:“其实吧,我总觉得不是她,但是又想不到别人。”
“这趟我去朱富老家走访,感觉朱富特别像电影里沉默寡言的犯罪型主角,就是你得罪他的时候,他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不动声色直接在你眼药水里加硫酸那类型的......”
“可现在他才是死者。”小朱脱口而出。
“所以说奇怪嘛,这么样的一个人,明明性格、成长轨迹、行事作风......都更符合咱们办案印象中的上位者和加害者形象,现在却偏偏成了受害者。小朱,你说,如果是你,什么样的仇恨才能驱使让你把一个人开膛破肚?”
“我,我想不出来。”
刘圆圆喝了一口咖啡,杵着下巴,望着高海棠的别墅悠悠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什么出轨、谋财....都是小事,与其把他杀了,还不如让他身败名裂或者变穷光蛋呢。要说这么激烈的报复......我只能想到,要不是害了我的至亲,或者......影响了我的下半辈子,让我痛不欲生......如果是这样,那开膛破肚都不算解恨,非要把古代的刑法,什么豆腐煮泥鳅、百猫抓老鼠之类的都给他上一圈才算够!”
看着刘圆圆越说越沉浸,小朱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圆圆姐,你别说了,怪吓人的。”
“都当警察了还怕这个?”
“现实中的案子,不怕;想象出来的案子,害怕。”
刘圆圆收回胳膊,靠在座椅上,“行了,我不说了,瞧你这鸡胆子。”
小朱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其实这样的杀人方法也没有多解气,难说有的人死了反而是解脱哩,说不定这凶手,给了朱富解脱,倒是把自己关进囚牢了。”
这番饶有哲理的话,把气氛渲染得有些严肃,俩人都没再说话,黑夜里的别墅区出奇地安静,有钱人就是好,连空调外机的声音,都小得几乎听不到。
“啊楸!”刘圆圆打了一个喷嚏。
小朱把后座上的围巾拿给她围上,俩人眼神相对,激发的倒不是情愫,而是燃起了小朱八卦的小火苗,“欸,你说赵天宇是不是对云姐有点那种意思?”
“不能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他每天跟着云姐那狗腿样......”
“你不也每天狗腿似的跟着我?云姐才看不上他呢,毛头小子一个。”
“云姐结过婚吗?”
“没有吧......男朋友都没找过...... 哎呀你不懂女人,人家志不在此晓得不。”
又一阵沉默,刘圆圆看小朱消停了,从手机里翻出电子书开始阅读......
“冻死了,你说过年会升点温不?”
“不会。”
“那你猜明年食堂的承包人到底会不会换?我周一打的清汤蹄花难吃死了......”
“你龟儿能不能安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