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赵天宇观察的一样，李晓芳依然是做好中午饭就出门了，高海棠带着孩子在餐厅用餐，丝毫没有留意到李晓芳背着一个鼓鼓囔囔的袋子匆匆出门。
王云二人跟在她后面，从地铁站一直跟到菜市口，穿过菜市口才停下，只见李晓芳走进一家小小的店面，看起来是卖日杂用品的，一个卷发梳得高高的、纹的唇色已经褪成青色的女人，正坐在一把破旧的塑料编织椅上刷短视频，同样的背景乐冲了许多遍，她依旧在循环播放，直到李晓芳开口说话。
卷发女人站起来，拿过李晓芳的背包翻了一会儿，挑拣了两样放在放香烟的玻璃柜台上。
俩人看起来十分熟络，李晓芳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从袋子里又拿出来一个瓶子，绕回座位上，拿出计算器按了几下，给李晓芳递了几张钞票。
王云看清楚了，那瓶子是一瓶洋酒，她不懂酒，不过那酒看起来挺精致的，应该不便宜。
李晓芳拿着钱塞进兜里，背上包又回到了菜市场，走了好久，才走到一个卖“古玩”的档口，一个精瘦的老头拿着一个手暖炉，和旁边的人摆龙门阵，看到李晓芳，也是一副老相识的样子，站起来把人迎进去......
等李晓芳再出来，背包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她把背包叠好，放进随身的小挎包里，再度回到菜市场，在水果档口称了几斤车厘子和牛奶草莓。
“称这么多拎得动吗？”
听到这话，李晓芳猛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惊慌，看到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回呛道：“你是谁呀？管得着吗？”
王云没有再给俩人斗嘴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身份和来意，李晓芳听闻二人是警察，面色大变，又听说是来问朱富的事的，紧紧捂着刚买的水果，撇嘴说道：“太太交代过，在她家做事不准乱讲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王云拿出手机，把跟在李晓芳身后拍摄的交易视频给她看了一遍，李晓芳的嘴角微微颤动，靠近王云这一侧的眉毛高扬起来：“这都是太太不要的，扔在玄关的，打扫的事，怎么叫偷？”
赵天宇厉声道：“第一，雇主没有明确告诉你这些东西是抛弃物；其次，她也没有把物品拿去抛弃的实质性动作，也没有明确说你可以拿走，那你这种行为，还是属于盗窃。”
听到这话，李晓芳绷不住了，眼看水果档的老板就要凑过来，她赶紧拽着王云走，“你要问什么？我说就是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事这么不讲情面？”
赵天宇想再说她两句，被王云制止了，三人一起到了街道上一间小小的奶茶店，王云拿出录音笔，赵天宇打开手机录音，问话就此开始。
“你在高海棠家做了多久？”
“大概......2018年就开始了，就是她生孩子后不久，那两个孩子，我是可从喂奶的时候就开始带了。”
“高海棠和朱富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没有，先生......我说朱先生，他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一般都在书房，要不就是做饭——有时候我带孩子，他就会做饭，他们没有另叫煮饭阿姨，说是太太喜欢吃他做的饭。”
“他们离婚之间也没有矛盾吗？”
李晓芳摇摇头，“没看出来。就是突然就离婚了，我还纳闷呢，可太太没说什么，就是带着我和孩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其实我虽然和他们通吃同住，可毕竟也有休息的时候，再说了，我主要就是管孩子，太太对孩子的事很严格的，我哪里敢不认真。今天这事也就是......”
“不要转移话题。我再问你，你好好回忆，在你印象中，朱富有没有可能打过高海棠？或者，他在家里脾气怎么样？”
“没有，那绝对没有”，李晓芳斩钉截铁，“先生对太太很好的，好多时候，很小的事情他都会帮太太做，有一回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太太的微信都是他帮忙回的。”
听到这里，王云警觉起来：“高海棠让他回的？”
“两口子的事我哪里那么清楚呀？我睡一楼的，又不在二楼和他们睡一个床头......”
看着王云脸色不对，李晓芳不敢再说什么，闷着声偷偷打量面前的两人，这才注意到，原来之前到高海棠家里问话的就是这两个警察，只不过她当时她忙着带孩子，只匆匆一撇，没记住样貌罢了。
王云和赵天宇耳语了几句，追问道：“朱富还帮高海棠做些什么？”
“那可多了，这样说吧，我们太太生娃儿之后一两年，就没有再工作过，都是朱先生在帮她处理。我们太太有时候手机都不用看，唉，享福之人，也不晓得怎么就要离婚了，两个孩子那么小......”
王云用手指关节在桌上轻敲了两下，“高海棠用你这么久，应该很信任你吧？”
“那当然了！”李晓芳看起来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刚开始我们经理介绍了几个她都不满意，我去了以后，她就直接录我了，工资也比别人多。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婆娘，一个个的就知道讲闲话，说是她家死过人不吉利什么的，你说，什么年代了，死鬼能比穷鬼可怕？”
说到这里，李晓芳戛然而止，像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口齿也囫囵起来：“我的意思是，太太对我很好，她对我很好的。”
“死过人？死过什么人？”
李晓芳把头低着，满脸懊悔，不再作答。
“李晓芳，你说清楚，他家死过什么人？”
谁知这李晓芳从这会儿开始就跟吃了哑巴药似的，任俩人再怎么问，也不作答了。
时间慢慢流逝，天也渐渐暗下来，天气越来越冷，奶茶店调高了制热温度，晚饭后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人来人往，李晓芳的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不仅没再提供线索，还大闹着要离开，王云没有办法，只能先把她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