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冯玉洁给陈娟打了一个电话。
陈娟万万没想到会接到冯玉洁的电话，她疾步走到地铁站的角落，压低声音：“你在哪儿？我的东西呢？”
电话那头的冯玉洁却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故意吊陈娟的胃口，享受她的着急，追问几遍之后，陈娟冷静了下来，冯玉洁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联系她，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高海棠找到她了！对，一定是这样。
冯玉洁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陈娟已经不是卧佛寺那个陈娟，她的恐惧不再是她行为的指引——生活问题比起恐惧，有过之而不及，冯玉洁体会不到这一点，她不知道陈娟是需要生活的，不像她，仅仅需要生存就够了。
她亲耳听着陈娟挂断了电话。
陈娟竟然挂断了电话，挂断了她冯玉洁的电话。
她体会到一阵实实在在的难堪，转纵即逝，也够她震惊了。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产生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难堪？呵呵，为什么会因为陈娟挂了自己的电话而难堪？想不通这一点让冯玉洁十分难受，她重新拨通了电话。
陈娟没接。
这下冯玉洁可以说是生气了，她快速且粗暴地按着电话键，听到这阵动静的小卖部老板叼着烟从麻将桌边走过来：“哎哎哎，妹儿，你是怎么回事？轻点儿嘛......”
话音未落，她的眼神和冯玉洁的眼神交汇，只觉得对方眼神里一阵杀意，吓得她被香烟呛了一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轻点点哈，电话机老了撒，经不住你这样按......”说完回到了麻将桌边，一边摸牌，一边斜眼观察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
还真别说，刚才那一眼，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活了五十多年，见过的人也算多了，刚才那一眼，100个人里也没有一个能做出那样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心还在怦怦跳，只想这女娃赶快打完电话赶快走人，她可不想再和她面对面多说一次话了。
冯玉洁也终于拨通了陈娟的号码，她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比刚开始还要平静得多：“你想说什么？”
“别忘了，皮带，刀，都还在我这里。”
“我知道”，陈娟的语气没什么变化，“我也知道你压根就没打算给我，我也不要了。”
冯玉洁也冷静了许多，她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像在卧佛寺那天一样对待陈娟，现下她已经反应过来了，陈娟产生了一些变化。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给了陈娟一个无法拒绝的见面理由：“我知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在找我，咱们见一面，我手里的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陈娟顿了顿：“我说了，东西我不要了，你要给警察也好，要收藏一辈子也罢，我不在意了。”
“不不”，冯玉洁往麻将桌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身捂住话筒，“我知道另一个人在找什么，我可以不给ta，我们俩平分。你一半，我一半，从此不再联系。”
陈娟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冯玉洁在说那个笔记本，一定是的。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高海棠已经找到了冯玉洁，但是没拿回笔记本。看来她押对了，真的是冯玉洁带走了笔记本。
她已经知道笔记本的秘密了吗？是关于财富的吗？
她的口气尽量表现得平静：“你的话不可信。”
“这周六上午6点，我会在卧佛前等你。”
说完这句之后，冯玉洁没再多言，挂掉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嘟”，陈娟这才开始大口换气，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地铁站广告和消防设施开始剧烈地晃动。
没找到高海棠，倒是迎来了冯玉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方才的强装镇定让她感觉有点缺氧，头很晕，脚踩在地面上有种失真的感觉。
她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只得靠在墙壁上用双手摸索着，坐上无障碍电梯，走到地面上，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她决定赴约。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冯玉洁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