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战争红利
见龙在玩2025-07-28 18:333,430

  全皇后见柔娘答应下来,喜不自禁,连忙又招呼宫女再上了冰镇饮子,说是要和柔娘两人细细商量一下这皇家债券和银行的章程。不想一个内侍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御舟就要到扬子桥码头,李相公等一众文武大臣已在码头接驾。

  全皇后无奈,只好起身,要去应付外朝的事情,吩咐宫女将柔娘盈汐带到下舱好生招待,待回程当中,再和她们细细计较商议。

  此时码头上,朝臣们的队伍密密麻麻挤了一地,全部站在烈日下,等着官家和皇太后的御舟到来。见御舟靠岸,大臣们按照上朝时的位次顺序,政事堂的丞相居首,带着参知政事以下的的一众文臣站在迎驾队伍的右侧,而枢密院则带着三衙管军将领及一众武将站在左侧。文武两班大臣中间让出一条通道,通道则是斜斜地通向船坞。

  两艘炮舰在建造期间,扬子桥码头是不对民间开放的,也在码头边缘用芦席围挡了一周,遮挡看向船坞的视线。今天新船完工下水,便拆了围挡,修了一条通往船坞的便道,以黄土铺道,方便官家皇太后登岸后移驾到那边,主持典礼。

  本来,在规定的大典当中是没有这类典礼的,有的只是祭天地社稷太庙,劝农祈雨之类的祭祀,再有就是校阅军队或者凯旋献俘之类的武事典礼。结果,齐硕和李庭芝商量,可以举行一次观舰典礼,用以振奋军民士气,政事堂便采纳了。

  这事一个月前就说好了,李庭芝和齐硕举办典礼的目的,都是抱着鼓舞扬州官民士气的目的。当时,还没有真州那里一连串的大捷,朝廷要南迁,号召军民百姓跟随,但路途艰难,许多人对于南迁后的前途持着悲观的态度。齐硕觉得举办一次观舰大典,能给大家带来稍许的信心。

  但也因为在战时,一切典礼仪式和用度开销都要从简从省。太常礼院的几个官员本就是跟随皇太后从临安来的青绿小官提拔的,经验有限,对典礼规程也不熟悉,只能草草地制定了观舰的章程,把一众文武百官弄到船坞,随扈官家太后观礼便完事。其他的现场活动内容,只能靠水师自己提供。不过礼院的官员希望大体按照献俘校阅的形式来搞,怕太过新鲜,天子和大臣们不熟悉,闹出笑话来。

  当时齐硕就有些为难,校阅好说,水军在大臣们跟前做一番操舰表演即可,可献俘什么的,他从哪里去弄俘虏?礼院官员却说,没有俘虏也行,大不了把这段献俘的内容省掉,反正太庙也不在扬州,一般献俘都是到太庙去活祭的。其他的内容齐硕自己酌情补上,只要体面,合乎礼仪即可。

  既然是典礼,那官员的着装就要按照典礼的形制来。只是扬州的朝廷初创,财力有限,也不能为官员备下大典穿着的吉服,于是大臣们还是按照朔望大朝时的服装,文臣各穿朱紫青绿各色官袍,武将则顶盔掼甲,装束整齐,排列整齐,顶着接近中午十分的烈日,迎候御驾。

  全皇后手牵着六岁的赵显小官家走下御舟,才出了冰凉的舱室,立刻就被太阳烘的头晕目眩,好在有柄黄罗伞遮住了烈日,才能摆出皇家的雍容,款款登岸,接受大臣们的朝拜。不过赵显的眼光却没在大臣们身上放多久,不断偏头看着船坞那边,因为那里有一座好大的凉棚,还有两艘轮廓新颖的大船。

  全皇后透过帷帽上的薄纱,见大臣们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也只是道了声辛苦,便移步走向船坞那边,不敢让朝臣们在太阳地下晒得太久了。上百个文武大臣马上跟着官家的仪仗,纷纷沓沓快步跟上,往船坞那边去。

  官家太后和大臣们进了凉棚,按照事先定好的顺序安排了座位,再被服务的兵卒们奉上冰镇的冷饮。喝上一口,冰凉的感觉由喉入胃,浑身的暑热消了大半,大臣们心中刚才迎驾时被炎阳暴晒的烦躁,也消退了不少,这才抬头细致观看起那两艘新船起来。

  之前,两府拨款建造这两艘船时,还有大臣出言谏阻,说是朝廷财计困难,有造新船的钱,还不如到通州雇船,数量还多的多。再说了,只造两艘,济得甚事?

  当时李庭芝姜才他们心里只有苦笑,不是不想多造,而是扬州囤积的适用木材,总共只剩那么多,想多造也没有啊!再说了,罗齐两人虽然坚定地说,这种新船是克制元军水师的利器,但众人都没见过,心里有疑问,自然不愿冒险。给了两人面子,勉强造了两艘,其他的就是让齐硕改造旧船充用,一切等新船有了实际的效用,到了南方再大兴造作。

  没想到,十日前定胜洲水战大捷,扬州水师在数量居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竟然一仗覆没了元寇的长江水师,靠的就是装备在船上的火炮。众人这才想起,在扬子桥船坞还停着两艘在建的新式炮船,一时间对这种能镇压对手的新炮船来了兴趣。

  此时一番仔细打量,果然这船是新颖独特,不同以往。知道火炮这种新装备的大臣就看见,已经脱了炮衣,蹲伏在前后炮台和炮廊的十根炮管,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金属光芒,彰显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心下竟有些呆了。

  这些炮管可比停在扬州北校场内的那架飞机上的枪炮可粗大的多,想来威力更是惊人吧!

  (罗承鹰和齐硕两人飞过来的旋翼机,在粮弹皆无的情况下,只能停在北校场的地面上。从姜琛的例子上得到些启发,两人干脆就把它当作展品,放在地面陈列,用以吸引世人对机械、科技的兴趣。不想,这旋翼机在扬子桥大战中的传奇作用被军民广泛传颂,竟成了扬州人心目中的保护神和法器。)

  典礼按顺序进行,昨晚刚好赶回来的齐硕也到了场,先是向官家太后相公们禀报,说是这次在袭扰镇江的作战当中,顺手夜袭了平江府城外的码头,不想却在那里拦截住了一批从临安来的纲船,船上载的全是元寇从临安掠来的财宝,金银珠宝无数,估计价值有40万贯之多,这次回来接船,顺便便押了回来,向朝廷报捷。

  听到这数额,大臣们一阵惊呼,连一直绷着心情装扮稳重的皇太后都由衷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是皇太后第一次参加的大典礼,之前她一直都是紧绷着身子,作出皇家雍容的姿态。听到这次缴获有这么大,惊喜之情一时也是难以抑制住。

  这便是战争的红利!有了强大的军队和武力,打仗的胜率就高,胜率高了,自然少不了缴获乃至掳获。要是能来一场灭国的大胜,那收获可就海了去了!

  有些年轻的文臣们开始有了反思,对自己未来的前途有了一些的规划,也对自己曾经的信条和信仰有了些反思。

  有宋一朝,儒学大兴,有疑古传统的宋朝儒生,抱着根究本源,续往圣绝学的信念,对汉唐以来的儒学思想进行了大量的修正和重新的阐释,由此诞生了影响后世几百年之久的“程朱理学”。宋儒们对自己的这点成就沾沾自喜,在台面上都奉为人生的座右铭和行为圭臬。

  而在罗承鹰齐硕和康欣三个经历了后世系统教育的人来说,对这理学就是一句话:鄙视!尽管三人都没有对儒学发展演进的深入了解,单从这套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学说教条,对后世中国历史发展的危害性,就不可能对其存有好感。

  康欣甚至说,这套学说实际上就是作为国家统治者的儒生集团,因为对外屡被外族武装压制欺凌,便没了汉唐的豪迈之情,只想着关起门来做道统,臆想在一个死水一般的小农社会里扮高尚,控制道德标准和舆论,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罗承鹰则说的更不堪,说这理学,就是民族进取心沦丧后,一小撮人搞出来的对外绥靖投降,对内钳制人心,苛待同胞的一套谬论。实际上就是给儒生自己贴了个不要脸的标签,借此把他的对立阶层划入非道德非智慧的群体,想要在道德精神层面上压制这个群体的反抗意识,其心可诛。

  自宋以后,文人治国的地位越发巩固,历经后世的明清几朝,却给中国的政治及国运带来了因循守旧,昏聩颟顸,丧权辱国的结果,谁会对这充当意识形态的理学有丝毫的好感

  就是现在的这帮坐着观舰的文臣,都多而不少地感觉过罗齐两人对于他们所信奉的教义的冷漠和不屑。今天再次听到这两个人的战果,有些人就开始有了反思。

  “守中兄,看样子不服不行啦,我辈皓首钻研,就是把这经义学的通透,也抵不过元寇小卒手中的一柄弯刀!天子蒙尘,你我都在行在看着的,鞑子何曾怕过我等儒臣!

  反倒是想这两个海外归人,却是胜绩连连,让人不得不侧目相看。”

  一位名叫石忻中的七品御史,对他的同僚周若虚喟叹道。此时正是新船表演炮术的时候,隆隆炮声当中,趁着爆响的间隙,两人附耳交谈。

  “儒生学到这理学这份上,便没有了对外争胜的胆气了,只讲‘内圣’,不敢再言‘外王’了。这两位归人,可不会尊奉理学信条,好勇争胜,只想着在外敌手里抢人头,抢财帛。这个却是我等做不来的,是也不是?”

  “守中兄所言不差,当今天下,已是战乱大争之时,却容不得我等闲坐户牖之下觉悟道德文章,不然妻子家族如何保全。所谓一时之学,一时之用,我辈儒生,当效汉唐先贤,负笈仗剑,为国家重整山河,为生民造朗朗乾坤!”

  说到最后,石忻中语调竟也高亢起来,引得周边众人转头望过来。有听了他要“负笈仗剑”,投笔报效国家的半句话的,默默地点头称是。这些人,大都都是一起当过元军俘虏,切身体验过亡国之耻的。而那些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反而认为他自甘堕落,心中却有不屑。

继续阅读:第85章 分裂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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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域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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