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罗承鹰的承诺,柔娘恢复了高兴的神态,虽然还不理解什么是“女朋友”的准确含义,可她还是欢喜。反正是确定了两人之间亲昵似红颜知己的关系,这总是好的,毕竟有了这“女朋友”的关系,就可能再进一步。
罗承鹰见柔娘欢喜起来,也是放下心来。他可是知道,这古代的女子可是把脸面看得比生命还要贵重,要是自己无形之中伤了柔娘的自尊心,这绝对不是罗承鹰的本意的。
谈恋爱吧,来一场古今奇缘爱情记吧!他现在只能这样先答应柔娘,至于今后能不能呆在一起,全看能不能回去。或许,若是能把柔娘也带回未来,又或者自己能像康欣那样来回的穿,有这样绝色的女子在这边陪伴自己一生,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不要太完美呐!
走廊上两人不敢缠绵,房间里面还有齐硕他们,秦四勇他们也还在楼下等着两人呢。心中有了牵挂,罗承鹰觉得更应该努力去奋争,帮助柔娘和盈汐她们,帮助扬州城的军民,帮助中国已陷入兵灾战祸当中的汉人。
柔娘这下可以正常地帮罗承鹰换衣服了,回到那间杂间,也不敢关上门,她就让他除去身上的脏衣服。罗承鹰无奈只得照做,但军用的大裤衩子坚决不肯脱。柔娘看着他浑身的腱子肉,遒劲而又匀称的体型,又是满满的爱意,止不住想用银牙轻咬了几口才满足。
穿好了袍服,两人才故作正经,出门去盈汐的房间叫齐硕。没想到脚步声却惊到了齐硕和盈汐,只见盈汐飞快地从齐硕背上溜下来,脸红的就像要烧了起来,捂着脸夺门而出,从两人面前跑过,跑到隔壁房间里躲避起了。
再看看齐硕,虽说换好了袍服,但撒着衣襟,未束腰带,局促地站在那里,脸色通红。看样子,他们两人也是发生了些浪漫的故事。罗承鹰现在也算是下水的人呢,自然不能置评别人,说了声到楼下等他,便径直回身下楼去了。
下了楼便见着洪庆和秦四勇两人在等着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靠在一起假眠。见罗承鹰下来,洪庆一个激灵,一下就站了起来,连连告罪:
“昨晚一直等在东门迎接圣驾,安顿下来已经下半夜了。都统制大人还责怪我等,说没有给两位将军安排住所,实为不敬!
我已到驿馆那边打了招呼,今日就可搬过去。只是这次随驾的官员有点多,暂时没有上房,只能将就着和别的大人混住,怠慢两位将军,还请恕罪!”
洪庆现在改用将军来称呼两人,因为早上两人才被封了左武大夫、右武大夫的官衔,已经属于横班正使一级,从六品。洪庆自己才是个武翼郎,属于中低级军阶,两者差的远了。
这让罗承鹰这个共和国的副营级军官,一下被人称为将军,不免一阵脸热耳臊。他也弄不明白这宋朝的官阶到底是什么个章程,不过好像比洪庆有权势倒是真的。
“住所的问题,倒不必操心,我们住在这里便好。
这扬州进了这么多的难民,还有这次皇驾都过来了,想必城中的房屋紧缺,要单独为我们两人安排住所,一定会费一番周折,免不了要把原来的人家赶出去,这我们实在不愿看到。你可回复姜将军,就说我们住在这里挺好,不必另外安排了。”
洪庆看见底层的难民,不禁皱了皱眉,见罗承鹰口气坚决,便也不说话了。心里琢磨,是不是这两位不愿意到驿馆将就,驿馆现在的样子,确实没法安顿贵客。又或是两位和这楼里的姑娘有了什么牵扯,不好言与外人呢。反正这事只好搁置一下,等有了法子安置再说了。
这会儿,齐硕也从楼上下来,和罗承鹰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便埋头跟在后面走。
康欣临走前便跟洪庆做了安排,要他带着两人这几天各处走走,熟悉熟悉城里的情况。洪庆今天便是要带两位先到北营转转,旋翼机还停在那里呢。
旋翼机现在成了扬州军民心目中的克敌利器,精神的寄托之物,洪庆他们这样参加过扬子桥大战的军卒们,一夜之间,便把这飞机神话成了能通天绝地的大杀器,斩将搴旗只是等闲。当然,这玩意也只有操在罗承鹰两人的手中,才算是制胜的利器,发挥出绝大的厉害功效。既然两位要出去转转,当然是先到北校场,看看那架飞机为妥了。
姜才昨天追杀元军溃兵时,手臂被流矢所伤,今日在自己府上养伤,不在自己的节帐。所以几人跟着洪庆到了北营,察看一番旋翼机的情况,齐硕就建议看看大营的兵器仓库。
齐硕是个工科大学的国防生,学的就是军工,毕业后就到了部队服役。也是凭着这方面的专长,他被选到特战队,业余时间也始终怀有浓厚的专业钻研热情,平时也会根据任务的要求,改装适宜的武器,乐在其中。
罗承鹰则是军校生,也学过军事历史,对古代冷兵器战争也有涉足。按照康欣透露的信息,现在宋室还有李庭芝姜才他们,可能会把战胜蒙古人的希望,一部分寄托在他们俩身上。
而当下两人能提供的帮助就只能限于军事上,所以了解宋军现在的兵器装备和战术特点就很必要。真要是那天上了战场,他们才会有破敌的建议,也有对现在宋朝军队补强改造的思路。
洪庆按照两人的要求,领着他们到了大营南角的军辎仓库,进了乌泱泱一大片青瓦覆顶的高大仓房当中。
齐硕就像进了自己的乐园一般,在储藏各式兵器的分区里徜徉,东翻翻西看看,一副痴迷的样子,很快就沉湎其中,看得津津有味。
严格来说,虽然宋朝的经济称雄世界,但由于军制原因,造成军队规模庞大却不堪用,导致国家养兵的费用占了财政收入的很大比重。所以兵器装备并不先进,只能优先保证规模数量和装备的经济性,和他俩在战场上见到的元军都多有不如。
弓弩这些不说,轻型的弓弩原就强不过北方以骑射见长的元军,只在步兵用和船用的大型弓弩上稍稍领先对手。但在火力投送效果上,齐硕认为根本达不到优势的水平,而且其制造和使用也极不经济。
宋军的兵器主要以长枪大刀和兼配一些短斧狼牙棒等砍砸兵器,以对抗蒙元的骁骑,功能搭配上尚能自成体系。但在用材上存在较多的问题,熟铁质兵器,少量的钢制兵器,都存在硬脆的缺点,在战场上的耐久使用性上有着很大的缺陷。这说明这时候宋人的炼钢水平还存在瑕疵,不能熟练控制铁中的碳元素,可能也没有熟练地掌握合金钢的冶炼工艺。制成的兵器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精良。
齐硕一路点评过去,侃侃而谈,又把洪庆几人给唬得不要不要的。心想这两位爷不光战场上神功了得,连兵器百工都懂,而且还是精通那种,非常人也!
实际上,齐硕两人的兴趣全不在这些冷兵器上面,他们关注的重点,是火器部分。昨天在战场时,他们俩就见过宋军使用的火蒺藜和之类的爆炸兵器,只不过没时间细致探究罢了。
陪着他们参观的一位提举小军官把众人引到最外缘的一处房屋,打开门,苫布下盖着的几大堆东西,便是当下宋军常用的火器了。进得里面,齐硕掀开苫布,让提举和秦四勇等人帮着,各拿了几种样品到外面,他要刨析研究一番。
罗承鹰心中不禁对齐硕暗暗称赞,学过世界军事历史的他知道,这才是历史上最重要的军事革命的发端之处,最后战胜游牧武装的,就是靠了这地下这堆火器所代表的的新军事科技。
世界历史从公元前到十四世纪,草原的游牧骑兵一直都对农耕政权保持着碾压的优势,尤其是在兵员素质机动战斗技巧方面,强过对手许多。对战上农耕政权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少有败绩。强如中国的汉唐,也是以无匹的国力供养出一支堪战的骑兵部队,才能短暂压制北方草原的骑兵集团的。
但到了十四世界,世界的东西方,都进入了火器时代,登时就粉碎了游牧骑兵的侵虐,和他们上千年来依靠机动作战所建立的军事优势。
首先是明军,在北伐中,用极其原始的火器将横行世界150多年的蒙古军队一通胖揍,打的他们丢盔弃甲,拖着残体退回漠北。而在欧洲,火炮的野战化使用,配合火枪阵的火力输出,拉平了和游牧骑兵的战斗鸿沟,这时期游牧军队代表的奥斯曼军队,也屡屡遭到火器兵的重创,无可挽回地走向了衰败,再不复成为对手。
农耕地区的人民,正是靠着士兵的纪律性和规模性,让自己和火器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成为了终结草原风暴的那堵高山,直至把骑兵这个荣耀了几千年的兵种,最终彻底埋葬。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1276年,离后来明军的北伐,仅仅只隔91年。中原汉人的军队,从被蒙元骑军任意蹂躏的对象,成为蒙元骑军无法撼动的敌手,其间的变化,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同样是以步制骑战术延续下去的明初的步兵战术更为积极,更有攻击性,其二就是火器大规模使用。
在中国中世纪时期,百年不到的时间,在一种近乎死水微澜的社会环境当中,科技的发展,是绝对没有后世那种疯狂的迭代速度的。放过来说,90年后能出现的科技成果,在此时应该就有不错的基础和沉淀了。对此,罗承鹰和齐硕两人都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当齐硕把这些火器解刨开来,眼前的火器却有些让罗承鹰大失所望。这些火器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能炸出响动的炮仗,根本就不具备作战的价值。
竹管做的突火枪,虽然占了世界第一种管状火器的名头,射程竟只有几米远,而且还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就谈不上有效性。火蒺藜虽说原理和发明的方向,类似手榴弹的作用,但更多的是用在纵火和释放烟雾上,效用极低。
还有其他的用瓦罐或者铁罐造出来的地雷,轰天雷之类的,也因为黑火药制造工艺导致的威力过小,杀伤能力也极为有限,而且还使用不便。
和罗承鹰的失望不同,在齐硕眼里,这却是一片施足了底肥的好大田地,能让他在其上点出好多的科技树来。以他脑子里的学识和经验,站在了这片沃土之上,他是有信心让这片土地上开出累累硕果来的。
有了火器,那就是有了火药的初级工业,有了钢铁,便有了运用这些火药的基础。这总比从零开始要好得多,快得多吧,起码在原料和技术工艺上,不用从头开拓和积累了吧。所谓技术的迭代,就在在以前的基础上攀登,现在既然有了一定的高度,后面的攀登岂不省了好些力了!
几个人耐心地陪着齐硕蹲在地上研究这些东西,看着他一会蹙眉深思,一会又展颜浅笑,好像悟得什么玄机。就这么一蹲就是半个小时,齐硕最后才举起右手,把捻在指间的黑火药拿给罗承鹰看:
“队长,你想不想创建一支掷弹兵部队?我可以确定,这些火器和火药的基础,相对来说,已经不错了。距离生产出生产出黑火药的手榴弹和火炮,已经很近了。
想象一下,有了火炮和手榴弹,元军的骑兵到时候根本就不够看啦!”
“你是说火药造粒,提高威力?”
罗承鹰看着指间粉末状的褐色物体,也伸手捻起一小撮来,放在指间揉搓,若有所思地问。
“不光要提纯造粒,我还要其中添加其他的东西,让它的威力提高不止一倍!”
齐硕笑的自信,也很开心。
“我想试试短期内制造出合用的火器,这就是我们能短时间内带来的武器代差优势!”
“管用吗?”
“管用,肯定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