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都清爽起来，精神也好了不止一筹。姜竫想着到底是秘境，原地待太久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顺了顺卫晏的长发，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挥手收起帐篷等物，牵着卫晏往前走，边笑道：“却不知前方有什么？”
在险境之中，固然要提起警惕，但也要满怀期待。人总是要满怀期待，日子才有奔头，修士也一样。
“不知。”卫晏紧紧扣着他的手指，摇了摇头。
他是头一回来这样的秘境，姜竫也是头一回来这样的秘境。都没吃过猪肉，只听人说起过猪跑。
在小楼宗没有金丹修为是不允许进入秘境的，故而长亭真人才看到江东流和柳堆烟不在的时候，就当机立断地把其他弟子都扔进了秘境。
收了帐篷出来，空中仍是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灼烤着大地。而地上也仍是杂草丛生，仿佛这块大地有着异常的生机和活力，给草疯长出了一股子无止无休的疯狂。而且本该在太阳底下蔫哒哒，却精神无比。
像假草！
姜竫的剑轻轻探出，把杂草拨拉到一旁，压倒下来，生生开出一条小道儿供他和卫晏行走。
方才大雨降下的水汽已经被蒸发地一干二净，地上也结实平整，一点儿泥泞都不曾有，仿佛从来没有下过雨一般，变脸快的令人惊讶。
太阳好，总比下雨还使不动避水诀好。
走了两步，卫晏突然间停了下来，攥着姜竫的手紧了紧，歪头看向姜竫：“我总觉得不太对。”
“哪里不对？”姜竫一听当即严肃起来，眼神凝重地扫视四周。
卫晏顿了一下，好像在仔仔细细地想些什么，一会儿便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两个手掌那样大的乳白避水珠，把一个塞到姜竫手里，严肃道：“万一又突然下雨呢？”
避水珠是东海蚌母所育，带在身上一点儿水珠子都落不下来。在平常虽然鸡肋了些，但在此时显然是个好东西。
姜竫表情缓了缓，从善如流地拿过避水珠放在腰侧的荷包里，然后给卫晏也装上，然后才接着往前走。
然而事实上，卫晏的直觉是对的。
他们刚走出两步，便有大雨倾盆而下，伴有雷声轰鸣，同前边那场相比，声势只大不小。
好险方才在身上放了避水珠，在此时大到模糊视线的大雨中，水珠好像顺着看不见的屏障，落下的时候便绕开了他们二人。身在雨中，却又在雨之外，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姜竫拉紧了卫晏的手，正准备往前走，却被卫晏用另一只手抓住，慢慢地掰开了他的手。
姜竫心里一跳，笑道：“怎么？阿晏不要师兄拉着了吗？”
卫晏抬眼望了一眼倾盆大雨，慢吞吞地把姜竫的手抓过来，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十指相扣到严丝合缝。
“走吧。”卫晏说。
掌心的温热一直熨帖到了姜竫的心里，好像心也开始热了起来。
在大雨中走出几十步，转眼间又是骄阳当空。
姜竫和卫晏：………
这样的一步一场雨，一步一骄阳的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儿路。姜竫和卫晏一直在走，他们甚至不知道外头如今是白天还是黑夜，完全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他们终于看见了一座宫殿。
那座宫殿坐落在路边，两旁有大树掩映，屋顶竟如利剑一般直要刺破苍穹。从微微有些发绿的墙上，不难看出已经有些许破败之像。
宫殿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衣裳光鲜，端端正正地在原地站着，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却能看见眼睛里毫无生机，呆滞死板，明显已经是死去多时了。
或者可以说是傀儡。
姜竫和卫晏站在了宫殿前，疑似傀儡的人迎了上来，嘴角僵硬地牵起一个死板而礼貌的微笑：“欢迎来到本真殿，来自远方的客人们。”
“何为本真殿？”卫晏问他。
“客人进去便知。”那人仍笑，却一直在鼓动卫晏兄弟两个进去。
秘境的宫殿可不敢乱进。
师兄弟两个好生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总比一路雨一路太阳好得多。先进去看看再说，万一有机缘呢？
于是他们点了点头，冲着傀儡见了个礼，便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大殿，空荡荡地什么都没瞧见。放眼望去只有墙角和梁上爬着的些许绿色，甚至还开了一朵小红花。大殿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千百年未曾流动，满满的灰尘和腐朽气息。
姜竫掐了个清尘诀，转头问卫晏：“先不管此地如何，在这大殿中歇上一夜可好？”
走了这样久，即使身上有避水珠淋不到雨，却也风尘满身，想来阿晏该难受了。探索秘境什么的还是明天吧。
卫晏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姜竫挥挥手便取出了家伙什儿，放了热水让卫晏先去洗。
卫晏洗澡的时候，姜竫取出两盏灯点亮，一下子把有些昏暗的大殿给照亮了不少——他甚至可以看到屏风上阿晏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到心里，抓心挠肺一般。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卫晏叫他：“师兄，衣裳。”
姜竫才恍然大悟他忘了把衣服给卫晏，取出衣裳就往屏风后走去。
卫晏正坐在浴桶内，只露出一个头，鸦青长发在水面沉沉浮浮，向来冷峻着的脸被水汽熏得微红，看起来柔软极了。
看见姜竫来了，他咻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带起水珠飞溅。他的胸膛结实而不夸张，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也不是平常那样白玉一样的颜色，微微有些红，乍一看竟然有了些许色气。
姜竫一下子侧开头，把衣裳放到一边便退了出去。
心砰砰砰跳的慌乱，姜竫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一股热气升腾起来。
怎么可以看着师弟脸红呢？难道不是从小看到大的？
姜 竫严厉谴责了自己。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半天，抬头就看见卫晏迈着长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