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燕的面色仿佛是一下子刷了一层粉，一瞬间白的可怕，眨眨眼睛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强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
眼睛里的星光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仿佛就在这片刻间就失去了花季少女的青春与活力，抿了抿唇，最后抬眼看了卫晏一眼，便被白光带了出去。
她在极力维持着她的骄傲。
见师妹这个样儿，几位还在场的师姐看卫晏的眼神几乎是立刻就不善起来
还在场内的恒光师兄笑意吟吟地伸出手拦了一下红颜涯的一个师姐，笑道：“小孩们自己的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仙子就不要管太多了。”
你敢伸手看我敢不敢伸，你心疼你师妹我就不心疼我师弟了？
红颜涯弟子一愣，想了想又觉得没有理由去责怪卫晏，毕竟这的确是你情我愿的事，她们总不能压着人家卫晏的头强迫人答应。只是她心里想归想，被恒光这么一说出来，顿感没面子，只是冷哼了一声，被白光携着消失了。
恒光大师兄放下手，冲着两个小师弟温和地笑了笑，殷殷叮嘱：“接受传承时也要注意些，莫要迷失自己。阿晏若是能不被送出去，好好守着你师兄。”
卫晏自是点头。
恒光笑了笑，便也被白光送了出去。
许是恒光的话儿生了效，在现场的人一个一个被白光送了出去，只留下一人的时候，白光便不动了。
很明显是要留下卫晏的意思。
卫晏忍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一点喜色，看向一边的姜竫。
没回过神来的姜竫下意识冲他笑了笑，松开他的手，手心一攥已经全都是汗——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尽管知道阿晏并不喜欢韩燕，可心上人被人当众表白，又有谁能够安心？万一阴差阳错阿晏就答应了呢？
直至此时此刻，听得卫晏一句承蒙错爱，姜竫高高提起的心才算是落了实地，身子也放松下来。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方才煌煌耀耀的白光在慢慢消失，整个大殿昏暗下来，只有一束微光笼在他的身上，映着卫晏俊美的脸，显得分外莹润好看。
许是因为心中欢喜的原因，他一向抿着的唇微微勾起，浅浅的唇色好看极了，让姜竫特别有亲上去的冲动。
此地一无所有，唯你我二人。
真是天赐良机。
姜竫心中思索了片刻，纠结了又纠结，患得患失了好一会儿，终于咬咬牙开了口：“阿晏……”
“师兄？”卫晏侧头，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你还未曾说你方才从考验之中出来为何那般模样？可是在其中见到了什么影响你心绪的东西？”
他万般的关怀向来少能落到他人的身上，十分有八分尽数给了姜竫。但凡姜竫一个皱眉，他都留意不已。人都说卫晏离不开姜竫，但姜竫何尝不迷恋着这全副心神的关心和信任？
听见他这样满心担忧的话，姜竫组织了千万遍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仿佛打了个突，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唯恐坦白不成，反招得他厌恶。
但他在问，自己见到了什么？姜竫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难道要告诉他看见了自己对他的龌鹾心思？姜竫是万万不敢的，但他也不想随意编个理由来欺骗卫晏，踌躇了好一会，方才轻声道：“还不到时候，到了时候我再与你说。”
卫晏心下奇异——打小到大，他的师兄没有说哪一件事是瞒着他的，自然也没有这般说什么还不到时候的话。他今日神情是这样的不对劲，又是头一回说出这样新鲜的话，欲盖弥彰真真是再明显不过，卫晏要是再发现不了，那可真是蠢死了。
索性他向来被姜竫惯着，人也任性地很，此时心里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师兄瞒着他的事情，心中也不是是气还是闷，立刻就扭过头不看姜竫，唇紧紧抿起来，不去接姜竫的话茬。
生气了。
姜竫慌了一下，忙伸手去抓他的手臂：“阿晏，你生气了？”
也是，若是阿晏乍然有事情瞒着自己，他自己也是会生气的。如今他闹脾气…亦是正常。
卫晏把自己的手扯出来，干脆地背过身去，不看姜竫，也不和姜竫说话，甚至还走远了几步，留给姜竫一个冷漠的背影。
还不来哄我？
“阿晏，你——”姜竫急急地走了几步，想要去把他拉到身边，这白光却仿佛生了灵智了一般，紧紧禁锢着他，让他不得前进半步，尽力伸出的手甚至根本够不到卫晏的衣角。
姜竫的眼神暗淡下来，无力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卫晏在想什么？可他偏偏又不能解释。若是其他的事，千件万件他都能说与卫晏听，偏偏只是这一件，他是万万不能毫无准备就说的。
居然还不哄我？
卫晏就算没回头，神念也扫到了他垂下的手和暗淡的目光，原本他的生气有八分是装的，见着这个样子，也变成了八分真的火气。
他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走得离姜竫越发远了些，转过身正对着他，眼神淡淡的，就地坐下了。
姜竫一手照顾了他十来年，自然是再轻易不过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委屈之色，还有一点点茫然，是不理解自己有什么不能告诉他。
他从来没有这样生过气。
姜竫的心里抽抽的疼，又是万分担忧自责，声音嘶哑下来：“阿晏…乖乖，别生气好不好？过不久，师兄必然给你一个解释……好不好？”
卫晏没理他。
姜竫还要再说，白光却如无形的绳索一般将他越束越紧，似乎从体外束缚到体内，将肝脏肺都紧紧绑了起来，脸逐渐涨红，连呼吸都分外困难。
卫晏见状立马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怎么回事。”
见他又来关心自己，姜竫挣扎着挤出些许笑容，艰难地低声道：“师兄…师兄没事，阿晏别担心。”
卫晏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带了些许的讨好之色。
“你这还叫没事。”卫晏的面色更冷了，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
“这传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