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竫小心翼翼地应着声,满满的怀抱让他心里万分满足,独属于卫晏的温暖气息包围了他,又是清早的时光,很难叫姜竫不生出旁的遐想来。
“我还想再睡一会…”卫晏眯了眯眼睛,声音迷迷糊糊的,满满都是依赖:“让我再睡一会儿。”
卫晏的要求,姜竫向来不会拒绝,更别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卫晏有多少天未曾好睡,只看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可知一二。姜竫心疼的紧,恨不能以身代之,又如何会去阻拦他?
卫晏刚刚说完话,翻了个身,就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呼吸声均匀悠长,面色红润,显然休息得极好。
只是眼下的黑眼圈仍然盘踞不去。
姜竫此刻倒是特别精神起来,睡也睡不着了,侧过身去盯着睡觉的卫晏看。
该说他的阿晏不愧是上界之子,单从外貌来讲,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宽肩窄腰,身形颀长,天生的衣架子一般,什么衣裳穿起来都好看——特别是在穿他那一件重紫华服的时候,更有一种凛然高贵,让人不敢逼视之感。
他生而不凡。
姜竫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卫晏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尤其是别的小楼宗弟子。
他不爱笑,总是绷着一张脸,他修行速度快,就算是整日黏在他的身边什么都不做,一样可以超越修行早他两年的自己,然后超越所有人。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长的一天比一天好,修为一天比一天高。
也…一天比一天耀眼。
姜竫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许无耻,是他将卫晏娇宠成这个模样,离不开他,怠于修行。说是小楼宗双明珠,姜竫却知道,只是因为卫晏被他养成这个样子罢了。若是卫晏全力修行无心外物,姜竫怕是要在他的光芒下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时间,姜竫思绪万千。
卫晏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夕阳西下,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他的师兄站在床前,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阿晏,你瞧瞧是什么时候了?”
卫晏话都没有听清,伸手就要抱。
姜竫笑着伸手去抱他,轻轻拍拍他的脸:“乖,醒来了,太阳都落山了,你今晚还睡不睡了?”
卫晏这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呆呆地坐在床边:“还能睡。”
“好,还能睡。”姜竫伸手把他拉起来推到镜子前,拿起梳子将他的头发慢慢顺下来,无奈地道:“你看看你,这个点起来,师兄都不知该给你洗漱还是该给你洗澡。”
“听师兄的。”卫晏乖乖道。
此时的卫晏仿佛已经忘却了前些日子听到师兄心意时候的惶恐害怕,辗转不定,仿佛自从姜竫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些问题了——姜竫在身边,便已经有一种圆满之感。
姜竫的指尖在他的头发里穿梭来去,带起一种奇异的痒感,赶走了他的瞌睡虫,让他不由自主地清醒过来。
“你一个人在外边的时候,可曾好好儿打理自己?我见你头发一直披着,可是难受?”此时姜竫便问了。尽管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的阿晏并不会打理自己,但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卫晏自己在外头的时候,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于是就忍不住问了出口,想知道卫晏的答案。
他知道卫晏不会打理自己,卫晏自然也知道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于是他就细细说来:“刚开始的时候去了北边儿。”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姜竫,害怕他因为自己撒谎说去南边而去了北边而生气:“就在昆仑山以北,我会不会打理自己难道师兄不知道?”
然而姜竫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心疼又着急地追问:“那可能吃得下东西?睡的可好?”
“东西都不好吃。”卫晏突然间就委屈了:“睡的也不好,我每一天都看着月亮落下,再看着太阳升起。你都不在,没有人给我梳头,我也睡不着。”
对姜竫的依赖就好像毒一样,有如附骨之蛆,驱之不去。
但凡有一点点空闲,卫晏都会想起。
姜竫正给他束发的手顿了一顿,松开了手,弯下腰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期冀和惶恐,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道:“那…阿晏想不想师兄?”
在姜竫面前一向有些呆呆的卫晏一下子精明起来,转过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那,师兄想不想阿晏?”
姜竫苦笑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师兄自归宗之后,日日夜夜,都在想阿晏,没有一日例外。师兄很想阿晏。”
自你不在身边,纵是一切依旧,风也温柔花也繁盛,我也依旧想念着你,总觉得这一切里缺了些什么。
或许是缺了你低低的撒娇,不太明显的面容,又或者是缺了你叫师兄的声音。
“那阿晏也很想师兄。”卫晏认认真真地道:“总是会想,如果师兄在,那么会如何。”
姜竫几乎狂喜。
他颤抖着手摸了摸卫晏的头,组织了千万遍的话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想得到卫晏的答案:他,到底喜不喜欢姜竫。
可姜竫到底是害怕的,虽然如今卫晏已经回到他身边,但他却不能确定这是因为什么,而这个原因,又会不会是他想要的东西,姜竫不知道。
他想问,又不敢问。
“阿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下子给了姜竫勇气,他想了好一会,脑子空白一片,自然而然地开了口:“师兄还是想问你…你,你喜不喜欢我?”
他话音刚落,又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开始无措慌乱起来,强颜欢笑地拉着卫晏的手解释道:“师兄的意思是…因为务山真人的事情吓到了阿晏,师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想……”
卫晏怔了怔,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方才还在回避的问题一下子就摆在了他的眼前。面前姜竫的眼神躲躲闪闪却又暗含希冀,却又有些惶恐。
姜竫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眼神?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