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过了？”
陆芸羽语气有几分惊诧，她看了眼四周，“谁付的？”
说话间，她疑惑地看向我，我随即跟着摇了摇头。
“付钱的人是男的女的？有没有对我说些什么？如果是我的熟人的话，这人情我得记下，不然多失礼。”
中年老板听到这话，虽然十分犹豫，但最终还是指了指橱窗外，“是刚刚那位先生买的。”
我和陆芸羽顺着老板手指着的方向向外看去，就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我一时间有些发愣。
那人好像是沈寰九没错，可他怎么会来这里？
陆芸羽在我旁边拧眉问会不会是弄错了，但老板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错，我确认了好几遍，是那位先生买给这位小姐的。”
说话间，他伸手指了指我。
陆芸羽才恍然大悟，“苏苏，你在这儿都有熟人呀。”
我生硬的扯了扯唇，“我一直跟着四爷在上海那边住着，怎么可能在这儿哪熟人？肯定是弄错了，说不定是我长得像他认识的某个人而已。”
见我这样说，陆芸羽就笑了笑没再说话。
又随便逛了逛之后，我们就坐车回了，乔缙北和卞宇峰谈的事情也差不多谈拢了，乔缙北就带着我赶回了临时歇脚的住处。
一进门，乔缙北就给了我两张装饰华贵，像是明信片一类的东西。
我打量一番后打开，却发现赫然是孙昌的那个姑母孙紫嫣的寿宴请帖，可看着请帖打头那烫金的‘卞宇峰’三个字，不由得疑惑出声。
“这是请帖？可这上面不是写了卞爷的名字吗？”
乔缙北却没什么反应，“他就是这里的人，不需要请帖，凭着他那张脸都能随便进去。”
我立马会意，看了眼请贴上的时间，发现时间就定在两天之后，但段落中标明的宴会举行地址，竟然就在哈尔滨。
我指着地址将请帖递给了乔缙北，“不是说那个南府督军是沈阳的吗？为什么在哈尔滨办宴会。”
乔缙北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睨了我半晌，才终于解释道，“督军其实就是黑龙江省的督军，一直住在哈尔滨，只不过两月前，他那个担任辽宁总督的老子和他的亲生哥哥一起出了意外，他才继承了辽宁省的军政大权，现如今，东北三省，有两省都落进了他的手里，他也在辽宁沈阳建了新的府邸。可能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所以旁人都叫他沈阳南府督军。”
我点了点头，难怪连乔缙北这么不守规矩的人都要先去找卞宇峰要请柬，那这么看，我的事情应该更难办了。
我让富贵去打听了一番这个督军夫人，好准备贺礼。
只是不打听不知道，打听了这位的事迹之后，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据说这个南府督军当初打江山的时候，能坐稳如今这个位置，有一大半都是他如今这个夫人的功劳。
她当初嫁进府，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妾，连夫人的名儿都沾不上。
前面三个大房，不论是位份，还是娘家势力，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只是蹊跷的是，没过几年，那几房竟然陆续出了意外，没出意外的也对外报了疯病，钉死了房门。
她于是就这样一步一步，硬生生熬成了南府督军身边的正头娘子。
大宅院里争宠屡见不鲜，但是这般张狂狠厉的女人，除了施思，她也算是头一份了。
只是施思背后还有娘家撑腰，而孙紫嫣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就这样被扶正，她的手腕可见一斑。
一将功成万骨枯，经历过那番血雨，如今她功成名就，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提起她过去的手段。
我特意选了一尊雪玉雕刻的观音，通体纯白，寓意着她心慈仁善，菩萨心肠。
到了生日宴会这天，我特意穿了那件素色的旗袍，外面套了一件眼色雅致的皮草，低调而又不失风情。
督军夫人年纪虽然比我大上不少，但是应该也是喜欢打扮的主，我去过寿，自然也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
思虑再三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只化了很素净的妆容，盘了一个时兴的发髻。
下楼后，乔缙北看到我的模样顿了顿，“箱子的事有我，苏小姐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我抿了抿唇，“这都是太太圈的人情世故，注意着点总是没错的，我们初来乍到，不得罪人就万事好办。”
乔缙北拗不过我，就直接带着我去了会场。
但是没曾想还没有进去会场大门，就已经在门口碰到了沈寰九。
他就停在门口，跟旁边的一个官员模样的男人相谈甚欢，两个人半晌了都没有进去的意思。
我挽着乔缙北胳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
现在场合特殊，万一让这两个碰到恐怕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岔子，于是我就打算找个理由，拉着乔缙北从侧面的门绕进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缙北，苏婉？你说巧不巧，竟然还能在这里碰到你们。”
我蹙眉回眸，就见曹清欢满脸笑意地拿着一件礼盒，站在我们身后。
“曹小姐。”
乔缙北打了声招呼，而我则是站在旁边没有开口，只笑着点了点头。
“进去啊，进去再聊，门口站着干什么？”
被她一催，我心头一紧，可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正大门处攀谈的沈寰九已然不见了。
于是我们一行人依旧从正大门进入了会场。
进门之后，男宾和女眷分开来到了两个会馆，我也从乔缙北的手中接过了要送出去的那个礼盒。
在去往女眷厅的路上，我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曹小姐怎么会过来？”
曹清欢浅浅一笑，“我替哥哥过来看看，顺便把心意送到。”
正说着，一个侍应生走过来鞠了一躬，“两位女士，请先把要送的礼品拿到旁厅，我们需要检查一番才能进入正厅。”
我与曹清欢对视一眼，就跟着侍应生走到了旁厅。
他放下礼物之后就给了我们一个对应的手牌，说过会儿检查完毕之后就会有人将礼物送进去。
我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礼品都放在这里，也就打消了疑虑，跟曹清欢一起先去了正厅。
曹清欢娴熟地从一边的酒桌上端了两杯红酒，走过来预备递给我，但穿着的高跟鞋扭了一下，眼见就要朝前倒。
我下意识扶住了向我扑过来的她，却也因此跟她手中的红酒杯撞了个满怀。
素色的旗袍上沾了一大片红色的污渍，看上去像是血迹一般。
今天我是来给让人家贺寿的，现在衣服被红酒弄成这样，不光是失了礼数，还寓意不好，很不吉利。
我垂眸看着一片狼藉的裙子，蹙眉正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没踩稳。”
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红色的绒毯上有一块凹陷进去的地方。
刚刚她估计是踩到了那里才摔倒的。
“算了。”
我拿起一边桌上的帕子擦了擦裙子上的颜色，根本擦不掉。
正烦恼的时候，突然瞥见陆芸羽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苏苏，你来了。”
她走近之后，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我旁边满脸歉意的曹清欢，沉声对我说，“前几天买的裙子还有几件在车上，没来得及拿下来，我带你去换一条吧。”
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陆芸羽十分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陪我从侧门走到了别墅后面的停车场。
拿了裙子在更衣室里换的时候，听见外头的陆芸羽冷不丁问了一句，“苏苏，你来这宴会，是不是对督军夫人有事相求？”
我愣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谁知陆芸羽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以你的性格，要是参加平常的宴会，估计巴不得裙子污了回家呢。”
我迅速换上陆芸羽借我的旗袍走了出来，笑了笑并没说话，算是默认。
回到宴会场上，我才发现众人已经围着某处开始送礼了。
顺着中心位置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眉眼间风韵犹存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