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没有给我喘气的机会,很快我就再次被拎起,但想象中的毁容情景并没有发生,只是下一秒,我的肚子上又传来了一阵刺骨的疼痛,像是尖刀刺进了肉里。
我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求生的本能迫使我死命抓住了那人拿着刀的手,不让他继续加深。
可男女力道悬殊,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人明显就是冲着要我命来的。
会是谁?是施思吗?
我来不及思考,那人猛然用力,钻心的痛顿时自腹部蔓延四肢百骸。
紧跟着我就感觉腹部有滚烫的液体汩汩流出,我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冻得手脚都开始发麻,后来渐渐又演变成了无法呼吸,意识也逐渐涣散。
沈寰九还没有来,我想我应该是等不到他了。
然而我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我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一个人破门而入,我用仅存的力气,听到了那人说了‘夫人’两个字。
紧接着,我便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伴随着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迫不及待地窜入了我的鼻腔。
“咳……”
我下意识咳嗽,却发现每咳嗽一下,都牵动着腹部还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你醒了。”
沈寰九沉静的嗓音从旁边的病床上传来。
我回眸,便见他衣着整齐的从旁边的病床上支起了身子,墨眸中暗流涌动,掺杂着我看不懂的复杂。
“要不要喝点水。”
我这次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是沈寰九及时赶到了。
“对不起。”
在给我喂水的时候,一向冷情的沈寰九竟然出乎意料地来了这么一句道歉的话。
一片阴云顿时席卷了我的内心。
“什么意思?”
男人见我面上疑惑的神色,却迟迟没有开口,但与此同时,他的眸光逐渐变得幽深,眸底好像翻腾着惊涛骇浪。
“没什么。”
沈寰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接过了我手中的水杯。
“医生说你的右手需要静养,肚子上的伤口也要慢慢恢复,一会儿我便派人带你回家,家里已经找好了医生。”
回家?
哪里是我的家,洋楼吗?
这种讽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钝刀,一下下切割我的心脏。
“沈……”
我开口想说话,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沈寰九薄唇紧抿,看向我的目光中透着我看不透的情绪。
我思忖良久,这才继续开口。
“你是专门来上海保护我的吧。”
所以他才会警告我,让我不要掺和上海的事情,然后在洋楼囚禁我,实际上也是为了从警署的手中保下我。
估计他为了掩人耳目,下达的命令也是保护洋楼,所以后来我才会在医院的时候孤立无援。
这样一想,也就都想通了。
见沈寰九的瞳孔猛地一沉,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一个计划逐渐在我心里氤氲,光靠我一个人去跟施思单打独斗的话,赢过她甚至是活下来的概率都很小,但是如果利用好沈寰九的话,就不一定了。
“你真的相信施思吗?”
经历过这么多意外之后,我真的看淡了很多事情。
就比如,身逢乱世,我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如今我已经不打算去跟施思去争什么大房少奶奶的位置了,但是以前她对我,对红姐,还有对无辜的人做过的事情,一个都别想跑得了。
沈寰九坐在床边,静静的睨了我一眼,墨色的眸底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意思。”
男人俊逸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寒霜,薄唇轻抿着。
我没有直接回话,因为我知道,以沈寰九多疑的性子,一旦挑起了这个疑惑的种子,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见我不再说话,沈寰九的目光愈发深邃,却也没有继续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顺着我的话,继续反问道:“所以你当初非要离开,是因为施思做了什么?”
沈寰九不愧是沈寰九,还是能迅速且精准地触及到问题的核心。
只是现在与以往不同的是,我已经从所谓的情爱中清醒过来了。
但如果现在我想借着沈寰九的手去对付施思,那还是得给他下点猛料才行。
“沈探长,为什么最后施思什么事也没有呢?”
沈寰九会转移话题,我自然也会。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然也没办法从我这里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什么。”
沈寰九眸中的冷意渐浓,他直直地望着我,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是没明白我的问题。
“我是说,当初我被施思推到流产,她到最后为什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听到我的话,沈寰九瞬间晃了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冰冷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凌厉。
我见他这个表情,目光微敛,又添了一把火。
“从前我一直坚信,督军可以保护好我,但自从她动手之后……我不信了。”
像沈寰九这样高傲清冷的男人,一旦开始念旧,那可不是一点眼泪和怜惜就能平复下来的了。
我就是在赌,用我下半辈子的自由来赌,沈寰九会因为这个已经异常遥远称呼,帮我去查一查施思。
果然,我话音刚落,沈寰九瞳孔猛然一缩,深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半晌之后,沈寰九动了。
“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私人病房。
等到门彻底关上之后,我强自撑着身体,缓缓起身,来到了病房中央的茶几前,拿起电话给傅洲杰打了过去。
这次他接的很快。
“喂?”
我的声音很虚弱,唤了一声后,但傅洲杰好像没听到。
为了让他能听的清楚一点,我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阵痛,努力发出声响,“傅司令。”
“苏婉?”
电话那头传来了傅洲杰惊讶的声音。
“是我,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赶快找人去救乔缙北!”
似乎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除了我遍体鳞伤的身体,再没什么坏事了。
傅洲杰沉默片刻,“好,我已经派人去了,你——”
他似乎是想问我什么,但是顿了半晌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