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欲言又止,是想问盒子的事。
没等他再开口,就率先开口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手下来取。”
“东西,不急,就是听说苏小姐受伤了,可有大碍?”
傅洲杰的声音停顿了半响才接着从电话那头传来,只是他的话刚落在耳边,就叫我心头轻震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我受伤的事?
可身体的疼痛让我来不及细想,我一低头就发现,刚刚的一系列动作,我腹部的纱布已经隐隐沁出了一抹鲜艳的红。
“我没事,四爷的事就拜托傅司令了。”
在挂断电话之前,我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我这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希望乔缙北可以撑到傅洲杰派的人赶过去。
我回到病床上,然后按响了床边的护士铃,下一秒,竟然从门外乌泱乌泱进来了好多个护士。
“苏小姐,您那里不舒服吗?”
打头的护士长微笑着询问,却在看向我小腹的时候顿时变了脸色。
在众人的照料下,我的伤口迅速重新上药并且缠上了绷带。
等我情况逐渐稳定了之后,胖子带着几位穿着制服的人推门进来,走到我面前,“苏小姐,我们带你回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秒,我身下的病床就被几个人齐刷刷地抬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我一跳,抬手紧紧攥住了病床边的栏杆,但是我连人带床被抬在空中,竟然意外的稳。
不知道是手上吊瓶中的药物作用,还是病床有规律摇晃带来的困意,我竟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而我正躺在洋房的房间里,手上还扎着吊瓶。
一直伺候我的女佣,此时正坐在我床边的凳子上,脑袋还止不住地向下耷拉,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我刚想说话,她却猛然惊醒了,“苏小姐,你醒了。”
“回去睡吧,不用守着我,沈探长问起来,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她困成这样了还搬着凳子坐在这里,我便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沈寰九又下了什么命令,谁知道她竟连连摇头。
“苏小姐,这不是沈探长的命令,是我自愿过来照顾你的。”
女佣的眸色十分真挚,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坦诚惊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什么?”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替我掖了掖被角。
“苏小姐,你人好,在你手底下讨生活,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家女佣经受的难堪和屈辱,你的好我都明白的,现在也是真的想为你做点事情。”
说着女佣还抹了把眼泪,看得出来,是真的情真意切。
我不禁有些动容,“抱歉,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惭愧,在洋楼住着时候的经历太过于波澜壮阔,以至于我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小薇。”
我虚弱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冲着小薇点了点头。
“苏小姐您快休息吧,我坐远一些,不打扰你。”
见她态度坚决,我也实在是没力气再劝。
接下来几天,沈寰九依旧是一次面也没露,在小薇小心翼翼的照料下,我的身子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天,胖子突然来到我面前,脸色黑沉,看上去异常憔悴。
“苏小姐,你劝劝探长吧,他再这样查下去,人会撑不住的。”
听他这样说,我泡茶的手微顿,随后抬眸看向他,“他怎么了?”
胖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满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探长他……”
“胖子。”
胖子话还没说完,沈寰九低沉的嗓音便从大门口处传来。
我见胖子的身形肉眼可见地一僵,随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你在干什么。”
沈寰九快步上前,声音凌厉,眸底已经染上了一层寒霜。
等他走进之后,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男人的脸上已经长出了细碎的胡茬,脸色也变得蜡黄,眼下的乌青异常明显,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就算是当年沈寰九去东北追查失窃的军火,都不曾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过。
我心思微顿,心头一股奇异的感觉蔓延开来,但同时我也明白,我说的那番话看似轻飘飘,实际上在沈寰九心里,有着很重的分量。
“沈探长。”
思绪翻涌间,我只是淡淡地叫了声沈寰九的名字。
他坐在了我身侧的沙发上,没有理会我,沉寂的目光睨着胖子,“你跟我多久了。”
沈寰九此刻的目光如同深潭一般冷寂,看向胖子的视线还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似乎是在责怪胖子的多嘴。
“探长……”
“自己去领罚。”
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寰九就丢下了命令,墨色的眸中不含半点温度。
“是。”
胖子微微躬身,随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屋内只剩我、小薇和沈寰九。
“看来最近的事情很难办。”
我的声音很轻。
其实经过最近几天的调养,正常的说话声音已经不会让伤口扯着发痛了,但在沈寰九眼里我越虚弱,他彻查这件事的动力就越足。
所以必要的话,我不介意自己的伤好得慢一点。
沈寰九回眸看向我,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但却没有刚刚的冷冽。
“你恢复的怎么样。”
见他视线下移,我用手捂住了腹部,“还好,谢谢沈探长关心。”
我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眼见着沈寰九的脸色也愈发深沉,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我最近……”
沈寰九的话刚说了一半,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敛下了眸中的疲态,径自站起身,对小薇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苏小姐。”
随后便转头离开。
看样子,沈寰九应该是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沈探长……注意身体。”
我终究还是没能敌过心头蔓延开来的那一抹苦涩,忍不住开口对沈寰九说道。
而他也因为我的话顿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片刻后依旧脚步不停地离开了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