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儿先前在月松阁修炼了一阵,出门走过一段路便见贺衍呆呆立着看墙头,神情向往又沮丧。
心思几乎写在脸上。
原主之所以将他们关在府内,一是怕人逃跑,二是因为部分面首来路不正,怕被有心人利用。
毕竟彩夭国二皇女树敌无数,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冷嫣儿自然也不会放心将人遣散出门。
贺衍在其余面首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假使他逃了出去,事情不好收拾。
虽说这公主府不是那么容易能逃出去的,但到底防患于未然,安了他的心思,免得横生祸端。
安抚好贺衍后,冷嫣儿这才迈向此行目的地,关押着刺客的地牢。
公主府的地牢同官府地牢不同,按理说她有权力将人关押,却是没有资格审问,只因原属于二皇女的权势尽数被剥夺。
这番用刑逼问,只能是在暗处。冷嫣儿考量着不将人交到官府,禁足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觉得柳公子大概率是抛出来的引子。
交由官府,只会审出一大堆对她不利的“事实”。
地牢内染上血腥脏污,冷嫣儿坐在椅上,有人为她递来笔录纸文。
冷嫣儿一一看过,了解到柳公子原是遇害柳二的亲弟弟,名为柳三,同样是柳家下人。
柳家在尘埃落定平冤无望后自玉京搬走,柳三趁乱逃了出来,遇到一名戴面具的神秘男子,说能助他复仇。
于是他便戴上人皮面具,将原本普通的相貌乔装得俊秀,顺利进入二皇女后院。
不想还未等到冷嫣传召,等来的却是她与沈无尘的婚约。之后更是数年不曾踏足后院,好不容易才有了昨日机会。
冷嫣儿看了眼刑架上伤重昏迷的柳三,遍体鳞伤,虽然垂着头,但样貌已经有了变化,应是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摘下。
她问递上笔录的下人,“这伤是不是有些重了?”
“这……”下人为难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宋大人。他只是负责记录,用刑一事不归他管啊。
宋立抱拳施礼,“回二殿下,伤重的部分乃小人审出他是奴籍后才动的手。”
奴籍的家仆,擅自从主人家中逃跑是能被随意处置的,便是被打死官府也不会过问。
宋立虽施着礼数,语气却自带傲意不屑,就像在说“你一个草包懂些什么,这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自有深意”。
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这也是冷嫣儿当着他的面问下人,而不直接问他的原因。
身为原主招募的能人,宋立擅长用刑逼问,但那股子鼻孔朝天的架势着实令人不喜。
“问的什么需要用上这种重刑?”目光仍然落在下人身上,冷嫣儿听着宋立的话却不看他。
下人只好充当二者之间的传声筒,犹豫地看着宋立。
宋立抬眸,后知后觉从冷嫣儿的态度中察觉到不喜。但他自诩本领超群,而本领超群的人若没有傲骨,岂不是跌份?
因此非但没有赔礼,反而起身哼了一声,“小人在严刑逼供这方面颇有造诣,问的当然是有价值的问题。”
他大摇大摆走过来,直到被青梅阻拦才停下,指了指笔录末两行。
“小人问的乃是神秘人相关的事宜,以及在混入公主府前见过何人。”
“他不肯说?”
“不肯说。”
“将人弄醒。”
随着冷嫣儿吩咐,一桶凉水泼去。柳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眼里疲惫惶恐,憔悴地看着冷嫣儿。
冷嫣儿照着笔录上的信息重新问他,柳三配合地虚弱回她,与记录的事项相差无几。
宋立冷哼一声,面色不悦,“二殿下此番满意了?小人既然拿着公主府的酬金,定是尽心尽力为二殿下办事。”
“二殿下不信小人,小人自寻他处便是。”
说是这样说,但也没有走的意思,立在原地下巴高昂,俨然是等冷嫣儿挽留致歉。
冷嫣儿没有理会他的作态,转而问:“既然柳三不肯说,宋大人下一步预备如何?”
“当然是上更重的刑。以小人的手段,世上就不存在守口如瓶之事。”
冷嫣儿哦一声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这宋立有些怪异。
按照往常,他定然是要问赏邀功,之后夸夸其谈,胡吹自己的本事。
今日是因为部分事实还未逼供出来,因此他才不好问赏?一个盲目自大的人,有这种觉悟吗?
冷嫣儿心思转了几转,突然看向柳三问道:“你说你是趁着柳家搬离忙乱,才从柳家偷跑出来的?”
“……正是。”
“如何偷跑?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计划?详细步骤,一一说来。”
她话音一落,柳三面上浮现出些微慌乱,没有血色的唇轻声开合,“……这,过时太久……草民有些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