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年级开始,学校允许布置书面家庭作业,课堂测验也会分等第。如何花所料,她的女儿陆舒娅终于不再锦衣夜行,而是成为熠熠发光的存在。
陆舒娅成绩名列前茅。
让何花始料未及的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孩子一抓一大把。经常数学课堂测验半数100分;语文课堂测验18个A;英语课堂测验更夸张,全员满分。
稍一打听,马其悦(七七)和周晟奕(小呆)的成绩也不差。
何花心里凉半截。有那么一瞬,不禁怀疑,这么多年,她和娅娅风里来雨里去,噶辛苦,意义到底何在。不过,战斗女神很快自己充血,她告诉自己,三年级,知识浅,分不出好赖生。稍安勿躁,等期末考试就见真章了。
在何花的坚韧等待,程信全力创业,马思宁边工作边顾家,荣荣冷脸对沈昀,谷俊娜在老家过得操心但痛并快乐,周槑金屋藏猛男的情况下,三年级期末考试如期到来。
何花坐卧不宁,日夜牵挂,最终出炉的成绩是娅娅全科目均是A,体育除外。何花目光直接略过体育的“合格”二字,追问娅娅的课堂表现。班主任沉吟片刻,对上何花过分期待的目光。班主任说娅娅很努力,但是发散性思维不足,现在的好成绩是过去积累的结果,未来怎么样,还要看孩子是否有积极主动性。
何花如遭暴击。
更多询问孩子在校表现的家长们把发呆的何花挤出内圈。何花脑子发懵,心里空落落。她扭头四望,看到胳膊挽着胳膊并肩走在走廊上的马思宁和周槑。
何花拦住二人:“你们不去问老师,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
“有啥好问的。自己的娃啥样自己心里没点数?”
何花再次呆住。她一门心思让女儿追赶她设定目标,还真没有揣摩过女儿的现状。
周槑没打算把成绩当回事,她发愁的是,小呆努力了半年,攒了三千块,快过年了,她该怎么面对注定失望的小呆?小呆要是下学期不努力了怎么办?
蒋逸舟反问周槑:为啥不先问一下马思宁?万一他们愿意到三亚过年呢?
周槑一拍大腿:对呀。
为了儿子,周槑一刻也不能等。她叫了辆网约车,直奔马思宁上班对面的wagas。马思宁被她急吼吼电话叫出。
周槑告诉马思宁,她在抖音某直播间抢到两份超低价飞往三亚的三口之家机票。也太赚了。所以忍不住当面分享给马思宁。
“今年春节去三亚过不啦?”周槑紧张地看着马思宁。事关儿子积极主动性,她甚至愿意付钱聘请马思宁一家飞三亚。只是觉得谈钱伤感情。
“多少钱?”
“3000。”周槑赶紧又道,“往返!三口之家!”
“不会吧,单人单趟才划500块?”
“嗯!还是加了燃油附加费的。要不咋说赚大了呢。”
“真的假的?”
“真真真,绝对真!”
“给我看看?”
周槑愣了一下,心漏跳一拍,不过,为母则刚,她只屏息一瞬就想到了力挽狂澜的办法,她索性将吃惊演绎到底:“你刷不刷抖音啊?进不进直播间啊?抢的啊,抢完就没有了。抢完还有还叫什么抢?放漏放出来的!一直有,人家不破产去了呀!”
周槑说得义正词严,把马思宁整懵了。贪图机票便宜,加上周槑说她有酒店vvip会员卡,住酒店打八折。马思宁心动了。
马思宁给父母发消息:今年过年可以不回家吗?
她父母秒回:当然可以。本来就应该两边父母家轮的。
马思宁嘴角翘起。胸有成竹地给程信发消息:今年可以去三亚过年吗?
程信:全听你的。
春节去三亚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下来了。
马思宁告诉荣荣。荣荣立刻做出决定也去,且要把她爸爸也薅去。她要让她爸爸从繁杂的春节接待中解脱出来,享受一个温暖清闲的春节。沈昀当然对荣荣的决定全力支持。
马思宁和荣荣向谷俊娜宣告了春节去度假的消息。谷俊娜欢欣鼓舞,表示同去。
大家畅想在三亚沙滩棕榈树下的相聚。
快乐没有延续几天,就迎来一盆冷水。谷俊娜表示去不了。家里亲戚多,过年时迎来送往难以逃脱。婆婆已经没有了主持大局的雄心壮志,作为一家之主,万没有甩手不干的道理。
谷俊娜哀叹:权力的另一面是责任。没办法,当家作主也有副作用。
“还有啊,这时候就体现出小城市和大城市收入差了。你们发的酒店链接,也太贵了。四位数一晚上,连住七天,有种倾家荡产去享受的感觉,所以我发现不能一走了之时,感受到了微妙的轻松,哈哈哈。”
谷俊娜的哈哈带着自嘲和洒脱,落在马思宁耳朵里,心里一惊。一直抱怨上海房租贵,收入在降级,却也不知不觉和故乡在消费观和消费能力上拉开差距。
就算没有周槑的八折会员价,去享受几天高品质的生活,也在马思宁的接受范围内。周槑直播间抢到的一折机票,只是个触发条件。
谷俊娜的坦率坦白,让马思宁反思,她是不是太贪心了?两眼只顾朝上而忘了向下看。她对程信的收入降级耿耿于怀,好似忘了程信巅峰时期也曾年入八十万,忘了家里的财富基本是程信和程信父母提供的。
一种心虚和后怕油然而来。她果然不知不觉中膨胀了。
幸好幸好,她说过给程信三年追梦的话,虽然那时候不如这时候诚心诚意。
马思宁手按胸口,慢下输单动作。
“咋啦?不舒服?”财务经理路过,眼里不乏关切。
马思宁笑着摇摇头。岁月赠予的智慧让她透过财务经理的八卦气质,看出他的沮丧内核。为家人奋斗大半辈子,成果却无法惠及家人。平凡人最重要的财富就是家人了。她可千万要守住家,守住家人。
马思宁沉心静气,重新投入工作。
三亚之行在期盼中开始了。
因为不忍心让老爷子独守寂寞,最后关头,周槑还是带上了他和住家阿姨。三家人在机场汇集,才发现荣荣身后,堪称大队人马。
荣荣爸爸在,那是荣荣专门回洛城,染磨硬泡来的爸爸。沈昀在,小九自不必说。沈昀父母在,伯父老夫妻俩人和嬢嬢一家三口在,沈家太上皇一般存在的沈太爷也在。
老爷子贵庚88,身子还算硬朗,带着体检结果来坐飞机。买的是商务舱,阔绰,不愧是在淮海路有房产的男人。
跟他一比,七十出头的小呆爷爷只能算是“小老弟”。
荣荣走在最前面,翻着白眼。但她没法发作,因为公婆甚至沈太爷,都极为讨好她爸爸。手拿把掐她的软肋,拿捏得妥妥当当。沈昀胸前挂着他的宝贝儿子,手舞足蹈,哪里都让他儿子“爸宝儿,快看”。
周槑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十分窘迫。
马思宁没想太多。
一行人过安检值机。落定后,周槑跟马思宁挨边儿坐。周槑如坐针毡,明显有话想说。每次马思宁问她,她都一脸吃惊地摇头说没什么呀。马思宁误以为她是吃惊荣荣家庭人数庞大。
七七和小呆最兴奋。小呆贴心地将挨窗的位置让给七七,还用手表手机给七七拍了不少照片。
飞机在万米之上穿梭。
云朵一样的云层就在视线之内。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三亚凤凰国际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