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钰’凑到卓安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卓安脊背有一瞬间僵硬:“你是说真的?”
“放在太阳底下照一照说不定你也能看得出来,这种东西不吉利,还是扔了的好。”
“吉不吉利另说。”
‘赫钰’也没再把东西还给卓安:“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里村民不欢迎外人,而这个村长却愿意,村长为首,是个表率,按理来说他的做法全村都会效仿。”
“也许说明这个村长不得人心。”
“还是小心些为好,那个老人家一看面相就是个大善之人,只不过这几天的行为来看,我有些不敢苟同,但我看面相从未错过。”‘赫钰’拉过卓安的手:“何必一直为这事烦忧,我带你去个地方。”
卓安任由他抓着走,‘赫钰’所说的地方正是湖泊外围,很少村民会来这里,因而这里只有他与卓安两人。
“这儿的梅花开得正好,特意来给你欣赏。”‘赫钰’边夸赞,边毫不留情折下开得最艳的那一枝:“还有股冷香,你闻闻看。”
卓安结过闻了闻,确实有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听说天越冷,学越大,梅花开得越艳丽,看来书里也没骗人。”
“梅需逊梅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赫钰’这回没有直接折枝,而是摘下一朵梅花,趁卓安不注意偷偷戴在他头上,在戴上那一刻,卓安便感知到了,将花拿下:“真是孩子心性。”
“好花配美人,你戴着挺好看啊。”
“还敢说。”卓安抬起手将花别在‘赫钰’耳后:“男生女相,莫过于如此。”
‘赫钰’也不在意,任由一朵花戴在他头上:“我姑且当你在夸我。”
从地上捞起一堆雪,在手里一番揉捏之后,一种动物逐渐成型:“猜猜这是什么?”
“马?”
‘赫钰’摇头。
“这么胖,应该是猪?”
‘赫钰’一下笑出声:“是鹿,你没见过吗?竟然没认出来。”
卓安反驳道:“我怎会没见过,是你捏得太丑了。”
“哪里,我接触过很久,明明就很像。”‘赫钰’毫不承认。
“那你喜欢鹿吗?”卓安突然问道。
‘赫钰’突然默了一瞬,再开口时眼里有种化不开的柔情:“喜欢,非常喜欢。”
卓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赫钰’是在和他说这话。
“尊客!”
鲛人兄弟再次出现,在‘赫钰’慑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上前。
“殿下叫我们给你带来些鱼,说生怕有人嘴馋,与其再偷偷摸摸抓鱼,还不如直接送上来。”
“可是我们不能带回去吃。”到时候可就无法解释。
“可以现烤啊,我们带的不多,一顿就能吃完。”鲛人弟弟兴冲冲塞进卓安怀里。
那鱼是活的,不停乱蹦中不小心拍打了下卓安的脸。
“…尊客,它们没有灵智,不管我们的事。”
‘赫钰’就地取火,抓住那只拍中卓安脸的鱼,一竿子戳穿,随后放在架子上烤,手段极其残忍,让鲛人兄弟忍不住退后半步。
“你们怎么还不走。”‘赫钰’抬起头,露出森森白牙。
“我…我们也想吃…”面对扑面而来的香气,兄弟俩硬是没吓跑。
“那就一同坐下等着吃吧。”相比之下,对兄弟俩来说卓安简直是个小太阳,温暖亲近极了。
随后盯着烤架上的鱼流口水,但‘赫钰’直接把第一只给卓安吃,他们除了理所当然,还有急切等待的心情。
“我去了村长家里,他儿子说他们老祖宗没有偷你们的东西。”卓安再次将这事说与兄弟俩听。
鲛人弟弟间口水都忘记流了,显得气愤:“那肯定是说谎,这些人太可恶了。”
“他们也一直是这种说法,我们殿下以及全族认为他们死性不改,后面也就懒得问了。”鲛人哥哥显然也是这样,但更理智些。
“最先的那一代人已经去世,死无对证,他们可以随意怎么说,再这样告诉后辈,这样传下去,假的也基本成了真。”
鲛人弟弟略显懵懂:“这思想不明白。”
这会儿‘赫钰’另一只鱼也差不多烤好,他竟把这只给鲛人弟弟,鲛人弟弟有些受宠若惊,乐呵呵接过:“给我的吗?”
“还有这个。”
“哎呦我去。”鲛人弟弟定睛一看那东西,吓得甩出手,抱住他哥,“哥,人…人皮。”
鲛人哥哥闻言也虚虚看向那物:“好…好像是剥下来的。”
“阿钰。”卓安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乱吓人。”
‘赫钰’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是给他看看,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
“这鱼给你吃吧,堵上你的嘴。”
“好啊。”‘赫钰’接过快速咬了一口,“挺好吃的。”
卓安才反应过来这鱼被他咬过一口。
“这人皮该不会是你…你…”鲛人弟弟还没缓和过来。
“我什么?”‘赫钰’嗤笑一声:“你们鲛人不是可以识物辨人吗?”
“我连看都不敢看,还怎么还怎么分辨,哥,你来。”
为了在弟弟面前做个表率,鲛人哥哥勉强自己看向那张人皮,双眼被湛蓝色的光芒占据,这是他们使用能力时的表现。
“…是个男子,二十至三十岁。”
“你不会看错了吧?那皮还…还挺老的。”即使没再看,但留下的第一印象极为深刻。
“要不你来。”
“不了。”
卓安捡起地上被扔至地上的人皮,仔细看了看。
“尊客,这般污秽之物莫要看多了去。”
“我只是看看哪里有问题。”卓安往地上取出一点雪,在其擦拭了番,原本有点皱痕的人皮慢慢变得光滑年轻,看来是被加工过的。
“还真是年轻男子的。”鲛人弟弟慌忙别开眼,“哥,不是能看出哪里人,你怎么没说。”
“你怕我也怕啊。”他哥无奈道,只好再看了一眼,“安岭周县人士。”
“不是这里的?”
“是啊,这一看都能看出来,这里的村民为了耐寒各方面都生得厚,比如脸皮。”鲛人哥哥难得损了一句。
这时‘赫钰’又烤好了几条,率先分给卓安,再如施舍一般递给兄弟俩,兄弟俩也不介意,低头猛吃,不多时,地上堆了一堆鱼骨头,直接挖出一个坑,把这些给埋了,用雪压实。
“尊客,我们走了。”
吃了一肚子饱的兄弟俩挥手告别,走到半路才想起太子嘱咐他们的话。
“殿下说过什么?”
“…烤鱼带一份给他。”
“……”
这边卓安也打算离开,手里始终握着‘赫钰’刚才给他的梅花,‘赫钰’见了心生欢喜,差点就把一整棵梅树挖走。
“那东西我是在老人和他儿子编篮筐的地方找到的,你如何作响。”
“你心早已做了决断。”‘赫钰’手里竟依旧把玩着卓安刚才戴他手上的梅花,“那个家说不定只有那妇人正常些。”
“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她那儿问出点话?”
“那要看怎么问了。”‘赫钰’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将梅花放进去,收口,放进袖子里。
卓安看着他这一举动:“你做什么?”
“等回去晒成干,做香包用。”
“就这一朵?”
“就这一朵。”
回来时正巧碰上男子接他妻儿回家,妇人脸上没多少笑容,甚至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忍下来,男子负责抱孩子,那孩子手上正拿着块小酥饼,小口啃食着。
“放心,我现在手里有些现钱,但没有交给爹。”
妇人觑了他一眼:“如今没有,保得准以后也没有吗?”
男子又继续说了几番话,妇人念叨几句之后随着他进门,卓安和‘赫钰’则在其后。
老人在屋内看着儿子儿媳的情况,慢慢磕上了窗户。
晚些时候男子被叫到老人屋里头,桌上的蜡烛亮光略显暗淡,照着老人的脸有些可怖,男子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的父亲跟他的爷爷气质如出一辙。
“明天去山上打猎吧,问问那两位客人是否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去。”
男子听后手抖了抖:“爹,他们看起来穿戴不凡…”
“穷乡僻囊,能发现什么,之前不也有几个是这样的。”
“可是他们给我钱了,一大袋子的。”男子妄图挣扎,“人知足常乐不是很好吗?”
“愚蠢,你以为你卖些破篮子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就打猎的能力来说,全村你垫底。”
闻言,男子低下头:“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也是为了家里好,做不做随你。”老人缓缓闭上眼,一副累了的姿态。
男子见此,主动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去山上打猎?”
卓安看向主动找来的男子,身旁还坐个‘赫钰’。
“是,这也是我们村里赖以生存的方式,我看客人远道而来,就想问问有没有兴趣,就当是玩一场,你们所打的猎物可以归自己所有。”男子小心翼翼说完这一段话,抬眼去看两人的神色。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阿钰,你去吗?”卓安表现出兴趣浓厚的模样。
“我没在这种天气下打过猎,也想试试。”赫钰十分配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