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凡人与仙人的差别如此之大。
卓安冷静地将匕首放了回去，转过身与和羽的距离拉开了些，拱手致歉：“请恕我刚才的无礼，我愿意为我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
和羽将他扶起来，一脸宽容：“你本就伤不了我，我也无心治你的罪，就当是和梦魔一事互相抵消了。”
卓安面露愧疚，终究只道出两字：“谢谢。”
临走的时候，和羽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缅邈而又遥远：“卓安，若是铅华洗尽，你当如何自处？”
卓安理性且谦卑答道：“人间世态诡谲多变，自然是不会有那一天。”
和羽凝望着他的背影再次消失，依旧在回味卓安给他的回答。
“你骗了他。”
原本消失得‘和羽’再次出现在身后，张扬得意，再一次重复道：“你骗了他。”
和羽一改刚才与他的剑拔弩张，表现的很淡然：“我没有，我回答他的句句都是真言。”
“你跟我装什么。”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贴到一块：“我就是你啊，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你想亲他…”
“轰！”
和羽长袖一挥，将粗壮的树干劈成两截，眼神冰冷：“滚。”
“好哦，我滚咯。”
一阵微风拂过，又只剩下和羽一人，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薄唇翕动：“才没有，想亲他…呢。”
卫家这几日人来往的比之前更多了，祭祀当天，不只是卫父，全村的人穿戴都十分正式严谨。
出门前，珠珠的小脸有些紧崩，掌心不由捏出一把热汗。
卓安瞧出些许端倪，拿出锦帕替他细细擦手：“怎么如此紧张？”
“我不得不紧张，这可是我第一次送净水净巾。”往年珠珠只要在一旁看着大人办事就好了，可他今年也要参与其中，没有经验的他生怕出岔子，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不如哥哥随我一起吧？”
刚说完就被敲打一记脑瓜子，珠珠目光幽怨地看向已来的父亲：“爹爹…”
“别什么都要卓公子陪你，这么依赖人家，人家可不能陪你一辈子。”
话虽对珠珠这么说，但卫父对着卓安又是另一副态度：“公子要是想凑个热闹也是可以的。”
卓安却婉言拒绝：“不妥，我一个外人不方便参与其中。”
接着帮忙抚慰珠珠焦虑的心态：“好好做事，要相信自己有这般能力。”
“哥哥我会努力的。”被鼓励的珠珠一时信心满满，拉住卫父的手说道：“爹爹，咱们出发吧，我想早点回来跟哥哥一起玩。”
“那公子我们先走了。”
卓安目送他们远去，卫母一早就外出准备了，于是往日热闹的院子里徒留下他一人。
山神庙一年一开，且定在祭祀之日，这是他留下第一晚无意听到卫父卫母的谈话，也是他迟迟未动手的原由。
“或许它原本就是你的。”
这话紧随在卓安耳边未能弥散，和羽的话真假参半，这是他的直觉，他并未完全信任和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拿走丹药并不会给这里带来危机，那就足够了。
卓安尾随其他人来到山神庙，飞身到一棵视野最好的树上停留，动作敏捷利落，全程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庙前集聚越来越多的村民，人虽多，但井然有序，很快，卓安便见到卫父等人，卫父一来便主持大局，一排一排的人开始先后在庙前礼拜，珠珠矮小的身影在前方出现时极为惹眼。
刚才还在他身边紧张不已的珠珠，现如今已调整好状态，神情肃穆庄重，脚步有条不紊，直到完成退场后一丝错处也未发生。
随即甚是欣慰，珠珠走近时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鼓励，只是在这场合里不能多说些什么。
卫父扬了扬手，后面立马有人端着食物上来，准备进馔，一切仪式都十分顺利，连着举行到天黑，卓安也在树上看到了天黑。
在漫长的等待里，一丝契机终于来临，祭祀逐渐进入尾声，一批接着一批人相继离开，最后只留下几名村妇收拾物品。
卓安从锦囊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同时投掷而出，悄无声息让村妇们同时倒下，心道一声抱歉，将几人移至安全的角落里，随即来到庙门前，可能是经过虔诚礼拜的洗礼，整座庙宇透着庄严圣洁。
然而未能止住卓安的脚步，他又不是这里的信徒，并不会心生胆怯。
走到里面发现其中的构局与平常庙宇相差无几，香案上放置着香炉与烛台，燃烧的烟气经久未散，味道却很好闻，可惜卓安心不在此，只想快点找到传说中的那枚丹药。
可是四处找寻终是无果，卓安不免心生燥意，估算时间，外面的人将醒，这一趟不免无功而返，功亏一篑。
目光搜寻间再一次瞥向案上的香火，卓安从小就能感知四季浮动，预知气象，父母其兄长都说他不去钦天监任职可惜了，可也只是随意调侃，毕竟官场无情，卓家又是商户人家，没什么背景，进去了得罪什么人，怕是吃的骨头都不剩。
今天吹的是西南风，如现在大门窗户敞开，香火冒的白烟也应是西南，可却与之相反东北的方向，难免有些怪异，顺着东北角，那处放着一座神像，刚才遍地搜寻，卓安竟未曾注意到。
“得罪了。”
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太过大胆逾矩，卓安轻轻触碰，哪知神像表面太过冰凉，碰上的那一霎那，指尖微颤。
确实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卓安蹙眉收回手，耳边隐约传来外面的动静，心一紧，不由稍稍退了一步，却没想到撞到了身后的神像，神像摔落在地，应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