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蔻肥2021-04-21 21:153,010

  “这宫里最近真是热闹得紧。”

  “要说卓大人也是性子直,暂且委身于皇上,等皇上腻了,后面自然也不会亏待他,现在倒好,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性命堪忧。”

  “我倒是欣赏他孑然一身的气质。”

  大理寺的大牢常年阴湿避光,卓安进了这里,牢内只有一张木床可以休息,他运气还算好,独住一间,隔壁对面基本是三三俩俩聚一窝,狱卒上了锁,立马就有犯人伸长脑袋跟卓安套近乎。

  气质样貌简直是一群犯人中的一股清流,卓安立马成了众人的中心点。

  “嘿,小郎君,你犯何事进来?”

  卓安看向提问的那人,那人立即朝他呲了一口大牙。

  “弑君。”

  众人一听这脖子又缩了回去:“你…你是不是要被问斩了?”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偏偏想不开去弑君。

  “不知道。”卓安也才不透赫连明瑾的想法,他这人前者还言笑晏晏,后者就能把人打入大牢。

  “有点热。”赫连明瑾下朝后就待在书房,随意拿来基本书籍看看,心里却没由来升起一股燥热。

  身旁的随侍一听,手上立马加大力度使劲扇风,赫连明瑾还是不爽快:“怎么,没吃饭?”

  “是…不不…不是。”随侍心里有苦说不出,前朝的事他也听了,此时皇上没准就是找茬,“皇上不如出去走走,外面凉快些。”

  “累了,不出去。”赫连明瑾手撑在额头上,眉眼难掩疲倦,“有没有大理寺的宗卷给朕瞧瞧。”

  随侍立马会意,这哪儿是看宗卷啊,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奴才派人去大理寺少卿那儿问问。”

  随侍很快送上几本早些年的宗卷,赫连明瑾随意翻看几页,面露不愉:“去头掐尾,朕看了老半天都没明白记录了什么,大理寺怎么做事的?摆驾去那儿看看。”

  “…是。”

  到了饭点狱卒前来送饭,卓安的饭菜与他人并无多大差异,唯独多了两只大鸡腿,临近眼尖的犯人一看就提出了抗议:“哎哎,凭什么他那里有鸡腿?”

  狱卒本不想搭理他,见众多人都表示不满,才敷衍道:“他上头有人,你们有吗?”

  “小哥说话太不地道,他这罪名,上头还能有人罩着他?”

  狱卒不愿多说,拎着食盒就走了。

  卓安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久久眼馋道差点流口水的犯人见他停筷:“小郎君,你怎么不吃鸡腿?”

  “不太想吃,要不给你?”

  犯人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其余的同伴纷纷扼腕,后悔没快他一步。

  卓安将装鸡腿的那个盘子打算递到对面,奈何太远,胳膊伸不过去,便将盘子放到地上,一推就推到那犯人面前。

  “小郎君真是好臂力。”犯人拿起鸡腿就咬上一大口。

  “皇上驾到。”

  这一嗓门传进来,牢内的人吓得立马跪趴在地,而那鸡腿的那个犯人立马手忙脚乱将鸡腿放好,同样将脑袋抵在地上。

  卓安同样跪下,只是他的脊背依旧挺直。

  赫连明瑾一进入大牢内就感觉不适应,这里他也就来过几次,印象皆是阴暗潮湿,他走下阶梯,向一旁的狱卒问道:“他在哪儿?”

  狱卒连忙带路,赫连明瑾很快就看到卓安的身影,内心的浮躁陡然安定下来,热气慢慢退却。

  狱卒十分有眼色,拿出腰间的钥匙开锁,随后退到一旁。

  赫连明瑾一进去就坐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上,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卓安,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卓安站起来后默不作声。

  “过来。”赫连明瑾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卓安坐到他身边,同样扫到外面几十双眼睛,无一畏惧的移开视线,不敢朝这儿看来。

  卓安走过去坐下。

  “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清净。”

  “你的意思是说朕吵。”赫连明瑾显得不可理喻。

  “…没有。”

  “朝堂上的问题,你的答案是否有改变?”赫连明瑾俯过身,轻轻在卓安耳畔说道,“还坚持的话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你。”

  卓安问道:“皇上要娶我吗?”

  赫连明瑾被这个问题问愣住:“你在想什么,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说娶。”

  卓安眼里的星光肉眼可见的暗淡,赫连明瑾看得不是滋味:“你再好好考虑,若是同意,你便是宫里朕唯一的妃嫔。”

  赫连明瑾来的快去得也快,让犯人们皆以为刚才是错觉,可依旧是真的,他们对卓安的好奇程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小郎君,你先前说的罪名是真的吗?”

  “皇上看样子跟你很熟呐,那你怎么会坐牢?”

  牢内一时吵吵嚷嚷,几名狱卒过来拍了拍牢门:“都安静些。”

  卓安整理了下木床,随后就有狱卒送来崭新的床褥,看样子还想帮忙,还是卓安自己动手将床铺好,躺了下去,闭上眼,看样子已经睡熟。

  “着火了。”

  夜里一声呐喊,顿时惊醒一小部分人群,随侍在寝殿门口来回踱步,纠结于要不要叫醒皇上,最后终于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皇上皇上,不好了,大理寺大牢着火了。”

  赫连明瑾熟睡被人吵醒一向要动怒的,可听到来人的话,目光狠厉:“你再说一遍,哪里着火了?”

  “大大大…大理寺大牢。”随侍紧张得舌头打结。

  赫连明瑾当即披上一件外袍便冲了出去,随侍赶忙跟在后头:“皇上皇上,您当心着点,可别摔着了。”

  火光照耀一方天地,不少人提着水桶,来回匆忙急着灭火,赫连明瑾赶来就见到这副场景,随手抓来一人,质问道:“卓安呢?”

  “奴奴…奴才不知,估计在里面。”

  赫连明瑾甩开那人,下意识想冲进去,被一旁的随侍及时拉住,哭丧着脸劝说:“皇上使不得,龙体为重,千万不要进去冒险。”

  “滚。”

  “皇上…”

  “再不放手,朕砍了你脑袋。”随侍吓住的时候送了力道,赫连明瑾抽出手,刚要往前一步,一个尸首被抬了出来,面容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着的是卓安进牢时的衣物,那时候无人敢给他换成囚衣,所以很容易认得。

  赫连明瑾当即踉跄一步,脚下虚浮,脑内好像有根弦断了,也不知是怎样来到那尸首面前,手紧握成拳:“卓安…”

  “怎么会…白天还好好的。”

  “那时候你跟我索要皇后之位吗?那个位子,只要你醒来我给你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赫连明瑾红了眼,抽出侍卫随身带的剑,一旁的人慌忙跪下。

  “你们竟然让他死了,那就由你们来陪葬吧。”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群人赶忙磕头,不想成为剑下亡魂。

  赫连明瑾的手刚举在半空中,身后卓安的声音传来:“皇上,你在干什么?”

  赫连明瑾脊背有一瞬间僵硬,转身看到卓安安然无虞地站在那里,立即丢下剑朝他奔去,将人抱进怀里:“朕以为你死了。”

  “臣…”卓安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腰,“臣很好。”

  “你刚才在哪儿?”

  “我帮忙救人,看一人烧的面目全非,便脱下外袍替他遮掩一二。”卓安徐徐道,“皇上,是在担心我吗?”

  “是。”赫连明瑾放开他,粗砺的指腹擦拭卓安脸上的灰,“卓安,我许你做皇后,这回可愿?”

  卓安沉淀了好一会儿,他在怀疑这是否是场梦境,曾经高不可攀让他望尘莫及的大人竟然要娶他,他怕一回应,这场梦便惊醒。

  “好。”

  峵朝出现有史以来第一位男皇后,起先有几道抗议声,在赫连明瑾雷厉风行的手段下也渐渐平息。

  帝后大婚那日,卓安穿上大红色的喜服,婚礼过程一切从简,去掉那些繁文缛节,依旧那样盛世繁华,卓安坐在喜床上,没有盖头遮脸,只因他嫌别扭,赫连明瑾倒也随他去了。

  几名侍女守在一旁,时不时盯着卓安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瞧,偶尔卓安看过来,就娇羞地捂住嘴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议论:“皇后可真好看呐。”

  赫连明瑾的身影很快出现,侍女纷纷行礼,默契一同退下,顺便将门关好。

  赫连明瑾走到床前,捏起卓安的下巴,俯身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朕的皇后真好看。”

  卓安的脸腾得一下红了:“皇上也学他人花言巧语。”

  “这可是真话。”赫连明瑾拿起桌上两杯酒,一杯递给卓安,“饮了这合卺酒,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卓安饮下后发现赫连明瑾的眼神突然不一样了,是自己记忆深处那双淡漠的眸子,此刻他正唤他的名:“卓安。”

  卓安跪到地上,头低下不敢直视他的眼:“大人。”

  此刻他心里只想着,他恢复记忆了,再联合这种场景,一定会更加厌恶自己,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请大人责罚。”

  赫钰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也没让卓安起身:“为何要责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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