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门打水时,隔壁的房门开了,祁踏歌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这情况是要出门,眼下已经天色已晚,即使伊花繁心里存着气,为了少主的安全着想,还是想打算偷偷跟上去。
祁踏歌一路好像没发现身后有人跟随,最终来到一处府邸的小门那儿,穿门而入,伊花繁在外头犹豫老半天,最后也跟着进去了。
“我原以为,你碰上族人,早已把我遗忘到角落去。”孟乔溪的脸色比以往更苍白些,头上并无多少发饰,只有一根木簪半挽着,娇弱的模样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为她心疼。
“我说过我不是失信的人。”祁踏歌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微皱,“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孟乔溪神情无奈,暼上面前摇曳的烛火,如同她生命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熄灭了。
“我这次来是帮你最后一次延续生命,一来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二来我们约定的时间也快到期,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于是提前来了。”祁踏歌虽然也有点同情,但这都是命,他用灵力帮她维持生命已经仁至义尽,也帮不了其他什么。
“那这回可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了。”孟乔溪言语悲戚,但话里又透露丝丝诡异。
“你还是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能多活几天。”祁踏歌宽慰她道。
“还是听天由命吧。”
祁踏歌如以往那般给她身体渡入灵力,有了灵力的加持,孟乔溪的脸总算恢复些红润,待祁踏歌渡好之后,孟乔溪已与常人无异,看不出原本顽疾缠身的模样。
“好好保重。”
“多谢。”孟乔溪站起来慢步走到祁踏歌面前,“祁公子耗费诸多灵力帮我,那不如帮人帮到底?”
“孟乔溪,你什么意思?”祁踏歌总算察觉到不对劲。
“听闻一只成精狐狸的心能包治百病,我就想,祁公子存活这么多年,可不止成精,那心更甚来说,指不定的起死回生。”孟乔溪徐徐说出一番话,手轻轻往头发一顺,竟能抓下一大把头发来,孟乔溪像是习惯一样,并无震惊,“你看,你每次输完灵力,我就像回光返照,如常人无异,但身体里的里该腐败的还是持续腐败。”
“那又如何,我说过了,只是延长你命而已,不然你早已就消亡。”祁踏歌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处,怒不可遏道,“你做了什么?”
“屋子里的香你没闻到吗?”
祁踏歌冷笑一声:“你制香确实是一把好手,难道对精怪也有用?”
“怎不会?现在不就起了效果?”孟乔溪拿起早已藏匿许久的匕首,步步朝祁踏歌紧逼,“还得多谢你让我恢复了力气,祁公子,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住手!”伊花繁破门而入,直到他看见孟乔溪拿出匕首才发现她要对少主不利,心下慌的不行,“走开,你这个坏女人,要对我家少主做什么?”
伊花繁将孟乔溪震开好几步远,转身去查看祁踏歌:“少主你有没有事啊,那坏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就是当日那只小狐狸吧?”孟乔溪倒在地上喘气,自知计划无法实现,原本俏丽的脸庞尽显狰狞,“小狐狸,你难道不想要你少主的心来提炼修为吗?你只要分我一半就好。”
祁踏歌听她这番言论笑了,事到如今居然还不死心:“喂,大花,你要我的心吗?”
“才不!”伊花繁想也没想冲孟乔溪骂道,“你太坏了,竟敢觊觎少主的狐心,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一定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少主咱们赶紧走,离这个蛇蝎美人越远越好。”伊花繁将祁踏歌两臂放在自己肩膀两头,一股气把人背起,迅速离开了孟府。
一条寂静的小道上,伊花繁背着祁踏歌老老实实往前走,对刚才的情况仍旧心有余悸:“少主,你怎么会认识那种坏女人,差点要你老命。”
“这确实教会我一点,人心易变。”祁踏歌头枕在伊花繁颈窝处,脑袋昏昏欲睡,竟然还闻道几缕奶香,“她那时候并不是这样子,也有可能是伪装,总之是病痛才她折磨得不成人样。”
“少主你还对她心存同情?”
“不,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是可以伤害我的理由。”
“…阿娘还说找媳妇儿要找好看的,经此一遇,我都吓出阴影了。”伊花繁小声嘟囔着。
“所以不能光看表面。”祁踏歌把人抓紧些,防止自己掉下去,“大花,你还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随意说我阿娘的不是。”伊花繁回想来这几天态度也有些过了,“少主,还请不要见怪。”
“现在服软是不是有点晚了?”
“…那请随意。”
伊花繁把人背回房间,又亲自放到床上,仍旧不放心地询问:“少主,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我没什么事,睡一觉便好。”祁踏歌为了保住面子,硬加了句,“那是她趁我不备,亏我还对她产生同情。”
“这不是叫那什么…现世报,听说你也这样算计二公子呢。”伊花繁丝毫不觉说的话有多损人。
“…你哪儿边的?”
“当然是少主这边的啊。”
“去,出去把门带上,我要休息了!”祁踏歌在床上转过身,打算睡觉。
“哦。”伊花繁轻手轻脚地出去,顺便将门小心带上。
这两人谁都不曾想过孟家次日就找上门,还带上一个故作高深莫测的老道士,卓家二老前几日一同去友人家做客,尚未归来,眼下主事的就轮到卓瞿身上,见来人气势汹汹,他还能保持笑容吩咐下人准备好茶水。
“孟伯父,你这是何意。”卓瞿看向那个老道士,意味深长。
“昨日我女儿乔溪被妖物所伤,差点一命呜呼,特意请来道行高深的道士前来捉妖。”孟老爷手抚着胡须,说话时不曾看卓瞿一眼,“结果他见卓府上妖气冲天,定有妖物藏匿在此中,我此番前来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孟伯父说笑了,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哪来的妖物。”卓瞿眼色冷了冷,“可别碰上是半吊子的道士,听他妖言惑众。”
“公子这是何意?”老道士一听他话里的贬低之意分外不悦,“贫道可是门派的亲传弟子,几十年收的妖物不计其数,你这分明妖气弥漫,贫道又怎会看走眼?”
“好了好了。”孟老爷开始出来当和事佬:“大公子,不如让道长看看,若无,我再因为此番打扰给你赔个不是。”
看这严阵以待的架势,哪是要打商量的意思,卓瞿稍稍点头:“那请便吧。”
老道士拿出罗盘,捧在手中,双眼盯着上面的移动,脚步也随之紧跟。
伊花繁在外头偷听了老半天,直到老道士掏出家伙,吓得立马去找他家少主,此时祁踏歌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伊花繁直接打开门闯进来,生生把人摇醒。
“少主不好了,那坏女人的爹带着一个老道士前来捉妖了!”
“行了行了别晃了。”祁踏歌被晃晕得厉害,“老道士?捉妖?雕虫小技,不以为惧。”
“可是我看他好像有点本事,我来的时候见他正往我们这里走,万一被发现了我…我…”伊花繁说着说着竟被吓哭出声,“我肯定会被扒狐狸皮,然后做成大氅披风,然后日夜念诵经文,让我魂魄不得转生安宁!”
短短时间伊花繁就把自己的结局想好了,还是祁踏歌一巴掌把他拍醒:“行了多大点事,那是和尚做的事,你修为多高自己没点数吗,至于怕个道士怕个要死?”
“可是我还得保护少主。”
“……若是他真的来,我们在之前出去躲一下便可,他找不到妖,自然会打道回府。”其实祁踏歌可以用更直接了当的方法,把人揍一顿丢出去便是,但这里是卓家,难免会受牵连。
“那我们现在就走。”伊花繁把祁踏歌的衣物拿来,手忙脚乱往他身上套。
祁踏歌阻止他的动作:“我自己来,你一边呆着去。”
“…哦。”
等祁踏歌换好衣物,同伊花繁出门,他能感觉到陌生的气息离这里俞来俞近,能找到准确的位置,确实不是半吊子。
门那儿是没法走了,伊花繁打算翻墙离开,结果刚过了墙就碰上一道金光,把他弹了下去。
“好疼…”伊花繁忍不住吃痛道,“少主先不要出去,那里有堵墙挡着。”
“是结界。”祁踏歌把伊花繁扶起,“竟然能伤得了你,看来这结界不容小觑。”
“找到了。”老道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两只妖物,难怪妖气如此旺盛。”
“你才是妖物呢。”伊花繁冲他呵道。
卓瞿与孟老爷一众人跟在老道士身后,孟老爷一看妖物找到了,立即喜上眉梢,面对卓瞿时又压下去:“大公子,你看这道长厉害吧,这么快就把妖物找到了。”
“眼下下定论过早,孟伯父,他们一直在府里做事,老老实实怎会是妖物。”即使这样,卓瞿依旧把不信的态度坚持到底。
“活生生两个人被你说成妖物你会如何做想,无凭无据可莫要血口喷人呐。”祁踏歌还算淡定,还有闲情帮忙给伊花繁整理刚才因为摔下来而凌乱的衣襟。
老道士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承认,我这里我有先祖传下来的照妖镜,是否为妖物,一照便知。”
见他说的真的信誓旦旦,伊花繁内心直发怵,偷偷在祁踏歌耳边小声道:“少主,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名字取的这般俗气,指不定是哪本话本子里翻出来取的,你且莫慌,看看他如何作为。”虽然这会儿祁踏歌已经半信半疑,但若不宽慰,伊花繁估计得吓腿软。
老道士取出照妖镜,默念一道口诀,将镜面对着伊花繁祁踏歌二人,一束同结界一样的金光照射出来,伊花繁立即就感觉难受不已,怕少主亦是,便用身子在他面前挡了挡。
“呆花,实在不行把那老道士杀了便是,又不是打不过。”祁踏歌见此举内心说不是何滋味,把他往外推了推,“也不用你来挡。”
“不行,现在暴露会给二公子他们添乱的。”伊花繁鼻子耸了耸,“好像什么东西糊了。”
祁踏歌看了他眼背后,已经冒起一丝白烟,脸色震怒不已,“让开,你背后都快烧焦了。”
伊花繁很快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阵阵疼意,手臂被祁踏歌一拉,他转瞬来到他背后,还不让自己继续往前挡。
“众人请看,那妖物已经感到不适,快要现出原形。”老道士似乎是在预料之中,只不过能在照妖镜下撑这么久还不现原形,果然道行不浅。
祁踏歌向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见那老道士洋洋自得的嘴脸,再想到背后烧糊的呆花,藏于袖中的手,利爪渐渐延伸。
突然金光消失,那照妖镜应声碎裂,老道士看着地上的大石头,怒形于色,抬头质问道:“谁扔的石头?”
一时间没人回答,卓安此时坐在屋顶上,茂盛的枝叶很好地遮住他的身形,手里还有一块石头颠在手中,盯着下方愤怒的老道士,思考这回又从哪个方面下手。
卓瞿似乎发现了卓安,朝他那儿看了眼,开口道,“照妖镜已损坏,不如这样就算了,孟伯父你看如何?”
“大公子莫要睁眼说瞎话,这两人明明对照妖镜有反应,你难道还要包庇他们?”老道士目光犀利,语气咄咄逼人。
“那道长想怎么样?”卓瞿脸色有些不虞。
老道士手上的拂尘甩了甩:“贫道直接将他们收了,真相大家可亲眼目睹。”
“哎呦你这死鬼我可找到你了!”
身后不知从哪里冲出个妇人紧紧抓住老道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早跟你说坑蒙拐骗不好,挣来的钱也不踏实!”
“你这…”老道士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发懵,“这位夫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