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柳沛儿没怎么注意,但是越往巷子深处走去,那些声音就愈加清晰,甚至还有刀剑相接的动静。她察觉出不对劲来,心中有些害怕。
毕竟这铺子就一直在这里,晚几天再看也没有什么区别,她转身欲走。可还未来得及离开这里,忽然一声响动从身后传来,她扭头一看,竟是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击倒在地,身上鲜血淋漓,甚是可怖。
饶是如此,这男子也还有力气站起来,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速之客,顿时目露凶光,举刀朝她刺了过去。
柳沛儿只觉自己今日出门之前,忘记看了黄历。不过是路过此处,也能遇见这样的事,看着那沾着血的刀刃朝自己袭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避,只愣愣地看着寒光逼近。
然而自己还是幸运的,就在刀即将割破自己喉咙的时候,忽然腰上一紧,一道白色身影横空出世,极大的力道直接将自己甩至一边,摔得她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惊魂未定之时,柳沛儿发现,刚才救了自己的人,正是前不久才在清风楼里碰到的霍承宣。
在他刚出现不久,巷子的深处又多出来几个黑衣人,和方才那人一般打扮,也不说废话,直接朝着霍承宣袭击去。
所以这些刺客……是冲着他去的?这倒也不难怪了,毕竟他身为太子,身份尊贵,权力纷争这种东西,是少不了这些的。
但自己不过凑巧而已,何其无辜。她揉着发疼的后腰,暗暗咬牙,想要找机会偷偷溜走,刀光剑影,一不小心小命就又没了。
可霍承宣就好像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力敌众人之时,还不忘回头怒视一眼,“好好待在孤身后,别乱跑!”
柳沛儿咬牙,就是待在这里才最危险的好吗。她不想理会霍承宣的话,可是发现对方刺客来势汹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这让柳沛儿更是心中默默流泪。
她拖着被摔得发疼的身子,躲到了一堆杂物角落,从缝隙中看着外面的情形。
那个白色的身影,毕竟是自己心中追随多年的人,他剑使得十分凌厉。可即使如此,对方至少有十几人,而他孤身一人,其间也受了不少伤。
雨似乎又大了一些,天色十分暗沉,血水也被冲淡了不少,自己带着的那柄纸伞早就已经被损坏了。
那些刺客终是不敌,再加之是在京城地界,离闹市不远,他们不敢闹太大的动静出来,最终落荒而逃。
待耳边只剩下雨水打落的声音,柳沛儿才敢睁眼看,只见空荡荡的街巷中,只剩下霍承宣一个身影了。
他一双漆黑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想说什么。
柳沛儿只得从杂物间起身走了出来,蹲得久了脚都有些麻了。
和霍承宣再次偶遇,也不是自己所想的,她本想着早点解释清楚。眼看着天都黑了,最好能早点走人。
就在自己开口的瞬间,霍承宣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将柳沛儿吓了一跳。
他难得穿了次白衣,躺在地上十分显眼,面色发白,身上到处都是血痕。柳沛儿这辈子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同他再有任何的交集了,便当作什么都不知情,往巷子外面走去。
毕竟他身边一直都有暗卫,应该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能找到他的。
可巷子口还没走出去,柳沛儿原本急促的脚步猛然挺住,她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将霍承宣从地上拽了起来。
看着挺清瘦的男人,没想到竟是这么重,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从地上给拖了起来。
可是这么大一个活人,她也不能带回家里啊,柳沛儿看了看四周。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就变得昏暗了起来,暮色渐至,四周又没什么人家。没有办法,柳沛儿只能找了一处无人的院子,将人带进去安置了起来。
这院子应该是废置的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间空荡荡的屋子,还有一棵老槐树。
刚将人放了下来,见他嘴唇干裂,柳沛儿便打算先去找一些水来,放在他的身边,也不至于自己被渴死。
正要离开之际,袖子被人拽住,她扭头,就见霍承宣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连忙又道:“你别误会,怎么说你刚才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才没让你躺在外面,没有想要纠缠太子殿下的意思。”
霍承宣受的的都是刀剑伤,虽然没有特别严重,可也失血过多,苍白的皮肤显得眼眸更加幽暗。他一个字未说,却得到了柳沛儿着急忙慌的解释,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孤有这样说你吗?”
柳沛儿后退两步,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您虽是没说,但为了避免误会,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太子您知道得好,若是您没事的话,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先走了?”
天快要黑了,自己现在一身狼狈,若是不能及时回去,爹那边肯定是不好交代的。
霍承宣终于有了些薄怒,“你就打算这样将孤丢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柳沛儿蹙眉,不解其意,“可天都黑了,你我孤男寡女待在此处,难免会遭人误会,小女还是就先告辞,不打扰您休息。”
“站住!”他怒道。“孤现在身受重伤,若是有了什么意外,那你是罪责难逃,你是想尝尝违抗命令的滋味?”
曾听闻女人心海底针,他从前不得其解,现在已然深有体会。前段时间还百般缠着自己,如今就是死活不肯承认,她就是为自己而来的。究竟是不愿坦诚,还是确有其事。他想,自己还需再观察。
柳沛儿无奈,只得站住,“太子究竟想要小女做什么?”
霍承宣虽是坐在地上,满身狼狈,依旧掩盖不了其一身清贵气质,“孤身受重伤,身旁无人,需要人伺候,你暂且留下来,等孤好了之后再离开。”
要等他痊愈?柳沛儿怒了,原是将自己当成丫鬟呢。对这样的安排,她很是不满,欲反驳。
又听见对方轻描淡写道:“这是孤的命令,你想好了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