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沛儿咬了咬牙,谁让对方是未来的一国之主。上辈子嫁给他多年,已经深知这人脾气。再外面端的是芝兰玉树、气宇轩昂,实则内里心思极重,报复心极强,无所不用其极。
她怎么就眼瞎,看上了这样的一个人,害得自己死得那样凄惨。
最终,她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子之命不可违。若让他不顺心了,指不定在哪儿等着折腾你,“好,照顾太子殿下,实乃我的福分。不知殿下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霍承宣面上无法探究出丝毫的神情来,他闭目养神,一面道:“现在宵禁未开,你去街上先买些吃的,然后再去附近的药铺,替我抓些伤药回来。”
要求倒是不少。柳沛儿心中暗暗记下他要买的东西,但是临走之前,又瞥了一眼他的脸色,“那些人……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吧?”
“他们不敢再来,你只管去。别耽搁太长的时间,也莫要透露行踪。”霍承宣淡淡地道。
这里的安危也不过是柳沛儿担心的一件事罢了。外面的雨又大了一些,可惜已经没了伞,她只能淋着雨出去,脑海里想着附近有哪些铺子和医馆。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她才从外面赶了回来。这一回就连鬓角的碎发都在滴着水,冷风一吹,冻得人直发抖。
柳沛儿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将护在怀里的点心和药拿了出来,因为担心这里没有柴火可以生火,她直接买了外敷的金疮药。
抹了一把额头上往下滴着的雨水,而霍承宣此刻半靠在墙角的位置,眼睛微闭,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似的。
柳沛儿迟疑片刻,上前喊了两声,“太子?药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
等待片刻,对方毫无反应。柳沛儿又凑近了些,这才发现,他脸上不同于之前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两颊有些发红,怕不是发热了。
她冰凉的手掌触在太子的额头处,果不其然是滚烫的热度,而人早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没了知觉。
堂堂晋国太子,竟然会在京城落得了这样的地步,说出去都怕人不信。
这一下,自己更是走不成了,自己当时就不该心软回头。她没有办法,只能撕下他衣服的一角,去外面接了一些冰凉的雨水,然后敷在他的额头上。又拿出金疮药来,涂抹在胳膊等处。
忙完了这些,外面已经是一片幽暗了。柳沛儿无比懊恼,外面已经开始了宵禁,这个时候是不能回去的了,若是被府中知道,孟氏他们定要拿自己夜不归宿来说事了。
有雨丝从门缝中飘洒进来,带来一些湿冷。柳沛儿凑近了太子,眼神细细描绘着他的容貌,可能自己当初就是看上了这张脸,才导致后面的悲剧吧。现在自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执念,能离他越远便越好。
半夜时候,外面的大雨才渐渐消停了下来。霍承宣睁开眼睛,便见屋外月色皎洁,庭院犹如积水空明,几缕月色如练,越过窗棂洒进了屋内。正印在墙角那人熟睡的面庞之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起身走过去,最后又蹲在了柳沛儿的面前,她皮肤光滑,双颊微红,原本略有艳丽的桃花眼微微闭着,睫羽如翅,没了清醒时的嚣张跋扈,看着倒是顺眼很多。
他从小就认识了这位柳丞相家的嫡女,只因她母亲是有名的云安郡主。幼时她进宫赴宴的时候,自己还曾给过她一块桂花糖,可见她早就不记得这么一遭了。那时候的她还是天真烂漫,会跟在自己的后面叫哥哥。
可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性格就开始变了,行为处事十分张扬,让人极其不喜。
那日花朝节的时候,听到她落水的消息,自己还是选择救她,所在意的,也不过是年少时的那份情谊。
但下一瞬,太子又想起,白日里在清风楼的事情,她与安国公的那位长孙,关系看似极其不错,这段时日一直疏离自己,难不成……
半夜雨天半夜月,金乌从东边升起之时,久违的刺目阳光笼罩整个京城。
柳沛儿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她靠在墙根处睡了一觉,浑身都酸疼得厉害,十分难受,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见霍承宣正坐在不远处,一双鹰一样的眸子看着自己,叫她心里一阵发怵。
她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巴,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太子还想让我继续伺候吗?”说话的时候,柳沛儿才察觉自己嗓子差不多快要哑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霍承宣也是眉头一皱,“既然病了,就快些回府吧,孤这里暂时不需要了。只是在外面,别透露孤的行踪。”
终于可以回去,柳沛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又候了片刻,不见他有话要说,果断麻溜离开。
柳沛儿提心吊胆地回了相府,原以为等待自己的就是家法伺候,可她浑身衣裳都是湿的,除了门口的守卫好奇多看了几眼,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见到人影。
直到撞见一直在屋中焦急等待的春禾,见她这般模样,很是担忧道;“小姐,您昨天夜里是去了哪里啊,可让奴婢给担心坏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沐浴。”
柳沛儿已经确定,自己是淋雨感染了风寒,但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她连忙喝了口热茶,问道:“我昨夜没有回来的事情,爹他知道了吗?”
春禾摇头,“您放心吧,老爷昨夜也是彻夜未归,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柳沛儿换衣服的动作一滞,“爹昨晚也没回来?你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昨天太子在京城遇刺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的下落,老爷是接了谕旨进宫的,其余的……奴婢也不知情了。”
太子遇刺,前后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么快就传得满朝皆知了?柳沛儿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