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真要去？”何堇宸不屑道，“都是女人的小把戏，又不是怀孕了，还不能用药，她就是要把你骗过去。”
秦靖川眼眸一沉，迅速起身。
何堇宸“啧”地挑眉：“你倒是甘之如饴。”
“我回家。”
秦靖川很快来到停车场，司机早已经等在外面。
“老板，回沧苑吗？”
秦靖川淡淡“嗯”了声，窗户半开，微风吹进来，酒劲儿上头。
他眯着眼，看向窗外。
夜色极浓，街上行人不多，有一个女人映入他的眼帘。
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对着电话嘶吼：“我发烧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根本就从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一闭，眼前全是时宜下午哭泣的可怜模样。
“掉头，去曙光医院。”
……
曙光医院，丁特助匆匆迎接秦靖川，汇报情况：“沈淮序坚持要物理降温，但是现在时主管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物理降温太慢，这医院他做主，他不开口，没有人敢对时主管用药。”
秦靖川酒醒了一半，脸色阴沉：“抢人。”
丁特助于心不忍：“时主管的伤势和病情，不太适宜挪动。”
秦靖川默了默，阔步站到和保镖们承对峙状态的沈淮序面前。
居高临下俯视他：“按住他，给时宜用药。”
“随便。”沈淮序摊开双手，金丝眼睛后，温润的目光彻底危险，“在这家医院，只要我不同意，任何药都进不去时宜体内。”
保镖看押所有的值班护士，却并未找到任何药物。
“老板，找不到药。”保镖顿了顿，“我们的人，出不去了。”
沈淮序靠着墙，谈判：“放我的护士进去，给时宜物理降温，我有把握。”
他推了推眼镜：“我不会拿时宜的生命开玩笑，你应该清楚我对她的感情。”
秦靖川眯起眼，冰冷的面容寸寸皲裂，蕴藏巨大的风暴：“沈家百年世家，家规森严，家里的嫡系子孙，倒是毫不避讳地觊觎有夫之妇。”
“百年声誉，要想毁掉，不过旦夕。”
丁特助从身后走出来：“沈医生，您阻挠病人家属救治且告白的宣言，很快就会风靡全网，沈家的申斥，病人的追责……”
“我不在乎。”沈淮序说的云淡风轻，“我要对时宜的身体负责。”
秦靖川看着他紧紧蹙起的眉头和攥到发白的指尖。
嗤笑一声，不屑一顾：“无迹可求的爱情你倒是看的挺重。”
“我和你不一样。”沈淮序注视着秦靖川，“我更希望她开心健康。”
他回头，看向病房的目光缱绻悱恻：“她需要什么，我比你更知道。”
“呵！”秦靖川裂开极为动荡的怒意，“我要抢人，江城谁拦得住？”
沈淮序收回目光：“秦家对你唯命是从，我却无法调动全部沈家势力，你若执意闹大，我只能放人。”
他低头，轻笑一声：“只是秦靖川，我奉劝你，别让时宜恨透你。”
秦靖川阴森的怒意瞬间凝固，胸腔冻住一口气，咽不下，却吐不出，徒劳的在他体内叫嚣。
半晌，他抬手松了松纽扣：“我亲自来。”
沈淮序如释重负，小护士被放开后，立马拿来温水和酒精。
“你知道怎么用吗？”沈淮序耐心讲解，“……要一点点擦拭后背，额头，手脚……”
他讲的极为仔细，毫不藏私。
秦靖川默不作声听着，漆黑的瞳孔越发幽深。
似深海底蠢蠢欲动的活火山，随时都会跌宕出毁灭一切的海浪。
沈淮序把毛巾交给他：“半小时后，如果温度还没降到三十八度五之下，我会考虑用药。”
他后退一步，深深鞠躬：“拜托你了。”
门外只剩下秦靖川带来的保镖，刚刚出去买药的司机也站在门外。
这是君子协议。
沈淮序放弃了监视权，把时宜交到他手上。
沈淮序愿意低头，只希望时宜平安。
秦靖川掀开时宜的病号服，一点点擦拭她白到晃眼的后背。
温水覆在上面又慢慢蒸发，一次又一次，带走她体内的热量。
“秦靖川……”时宜哼哼唧唧。
秦靖川凑近她，目光陡然一凝，眸光深了深，伸手探她的额头。
还是烫，却没有之前那么炙热。
他拿出温度计给她测温。
测温枪接近，他听到她更加清晰的嘟囔：“秦靖川！我……”
后面的嘟嘟囔囔，他听不懂具体的字节。
可时宜的眼角，慢慢滚下泪珠，滚烫的泪珠落在床上，也砸进秦靖川的心里。
他拨了拨时宜额角的碎发，准备继续擦拭。
手腕被小手拽住：“别走，我想……”
秦靖川心底坚硬的冰层裂开一条缝隙，不过一瞬，又严丝合缝：“没用，我不会喜欢你。”
顿了顿，他喃喃：“也不愿喜欢你。”
次日清晨。
时宜醒来，感觉头脑恍恍惚惚。
她盯着天花板，有点眩晕。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大骂秦靖川是王八蛋，还拉着他不让他走，跟他说“我想揍死你”。
“醒了？”病房门被推开，高大挺拔的秦靖川迎着晨光走近。
他眼下，有淡淡青黑，衣服也是昨天那一套，上面还有褶皱。
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的小护士笑着打招呼：“时宜，你老公很不错哦，沈医生不让给你用药，是他帮你擦了一晚上身体给你退烧呢！”
时宜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
秦靖川照顾了她一整个晚上？
脑袋的眩晕感好像更重了，难道昨晚不是做梦，她真的拉着秦靖川不让离开？
时宜忐忑的观察秦靖川的表情，那张清贵卓绝的面容上，是比撒旦还要可怖的阴森。
时宜心里顿时开始打鼓，尝试着问：“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秦靖川轻嗤，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什么都说了，还拉着我不肯放手。”
时宜心跳一窒，强行辩解：“我不知道你会来看我。”
“你以为是谁？”
秦靖川心仿佛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
不知道他会来，才会放松下来真情流露。
“我以为……”时宜心很虚，“我以为学长会帮我降温，没想到……”
“砰！”床头的杯子坠落，碎尸万段，死不瞑目。
时宜缩了缩脖子，努力回想昨晚梦里骂的到底有多难听。
“时宜，你胆子长大了。”秦靖川手掌蓦地用力，钳住她的下颌。
她不肯用药，是要等沈淮序用降温的借口为她宽衣解带，四处惹火？
“你放开。”时宜眼泪涌出，拍着他的手臂，嘶喊，“我只是说了些真心的梦话，你不爱听没人请你来听，你……”
真心的梦话……
这五个字安抚了秦靖川体内沸腾的火山。
他松开手，薄唇绷着，指骨轻扣桌面：“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用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