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勉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秦靖川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们老板在哪?”时宜攥紧拳头。
男人保持微笑:“就在沈家外面。”
时宜站起来往外走,果然在门口看到了秦靖川的宾利。
他拉下车窗,露出半张脸,声音清清冷冷:“上来。”
时宜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车祸当天。
熟悉的车,拉下来的半条缝隙,和清冷好听的声线。
吐出来的话,残忍至极。
无数次进入她的梦魇。
她想报复他。
在回国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把他拉下神坛,也让他尝尝锥心刺骨的痛楚。
可这次的婚事,让她真切认识到,他们之间势力的差距。
“还不上来?”秦靖川屈指,敲了下车窗,提醒。
时宜被拉回思绪,绷着小脸拉开车门。
秦靖川的目光扫过她皙白光洁的大腿,额角青筋跳了跳,扔过去一个抱枕:“嫌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时宜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感觉受到了侮辱,怒气横生。
正值盛夏,她和工人一块忙碌,套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他偏偏盯着她的腿不放。
和五年前怪她穿衣服不够体面一样恶心。
“不然呢?”时宜说话中含着怨气,“秦先生不会以为,你搅合了我的婚事,我还要感恩戴德吧?”
“时宜,我们打一个赌。”秦靖川没理会她的讥讽,淡淡开口。
“什么赌?”
“你们不需要媒体,不需要结婚证,甚至不需要宾客,只需要沈老太太相信你们已经是一对夫妻,你回去问沈淮序,如果他愿意接受,我会撤掉所有的布置。”
时宜皱了皱眉头。
她不明白,秦靖川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秦靖川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我说过,沈淮序没你看上去那样单纯,反正你现在无计可施,要不要试试?”
他摩挲着泛着寒光的腕表,语调淡淡,却渗出一股摄人的寒意:“真正的手段,我还没有用,你也不希望沈淮序一回国,就官司缠身,对吗?”
“你!”时宜气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能做得到!
他甚至怕威胁不了她,特地让她用筹备婚事来看穿他的权势。
她除了跟他赌,还能怎么办?
“不够。”时宜冷淡到极致,半分多余的表情都不想给他。
秦靖川漫不经心:“你有要求,可以随便提。”
时宜思忖了片刻:“我要你们研究室的研究方向。”
“哦?”秦靖川眉尾轻佻,有些讶异,“你不要我退出你的生活?”
“太空泛。”
他答应了又如何?
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尔反尔,之后他又来纠缠她,她有反抗的能力吗?
不如来点实际的,她要他掉落尘埃,一点一点碾落成泥。
“秦总,怕了?三选会后,我们SG赢过秦氏的几率很大,再知道你们的研究方向,一年内,全面赶超你们制药部,并非镜花水月。”
“嗯,我相信你,只要你能赢。”秦靖川勾唇,成竹在胸,“打电话吧,免提。”
时宜没犹豫,拨通沈淮序的电话:“学长,我们只找沈奶奶来参加婚礼,宾客另外雇一些演员,先让老人家安心,你觉得怎么样?”
她从不觉得沈淮序会拒绝。
沈淮序如果想娶她,五年前,她最无助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可电话的另一端,却陷入无尽的沉默中。
秦靖川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嗤笑。
时宜回头去瞪他。
秦靖川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揶揄。
时宜被他讥讽的脸通红,不得已,只能催促:“学长?”
“抱歉,刚刚在回一个邮件。”沈淮序的声音依旧温和,和以往一样。
时宜心放下一半:“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太好。”沈淮序为难拒绝,“奶奶只是病重,并非糊涂,连我结婚都不能风光大半,她只会认为沈家失势,更加担心。”
“也对……”时宜还没回答,就被秦靖川修长的手指戳了下胳膊。
她转头,就对上他递过来的手机,上面有回答词。
她照着念:“对外,我们只提庆祝SG一举成名的晚宴,届时,我会让秦靖川带人来参加,奶奶不知道内情,不会怀疑。”
又是沉默。
沈淮序的声音很受伤:“小宜,我不愿意委屈你。”
时宜想解释一下,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按下了挂断键。
时宜瞪他:“你干什么?”
“他在找借口,你看不出来吗?”秦靖川戳穿真相。
“学长和你不一样。”时宜下意识反驳。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沈淮序的确在找借口。
不过,学长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不想留下遗憾更没有错。
他们的婚姻,不过一场交易,要是连交易都没办法尽善尽美,那学长就太惨了。
“总之,我赢了。”秦靖川悠悠。
时宜没有反诘。
秦靖川:“我赢了,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不是之前谈好的!”时宜右眼猛跳,不肯上当。
秦靖川一动不动,反而扯起了其他话题:“这不是当年那辆车。”
时宜愣住。
明明一模一样。
“我换了车,换了心腹,将身边的人做了一次大清洗。”秦靖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却好似裹挟着浓重的悲伤,“我不太能接受你离开的事实。”
他顿了下,压住心痛,跳过这些情绪,解释。
“当时车子里坐着的,是一位声优,他擅长模仿,把我的声音模仿的能有九成,他已经离开江城,你想见见他吗?”
他的话问的巧妙。
想见,就对当年的事还心存芥蒂,还有挽回的可能。
不想见,代表时宜已经放下,只是不愿意再和他来往。
秦靖川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到她面前,等待她的回答。
时宜咬住下唇,一圈血色溢出。
她轻笑:“我们还是来聊聊,秦先生打完这个赌之后,想让我做什么吧。”
她不想谈。
甚至宁愿为了不谈此事,来承认赌局。
秦靖川心被刺穿,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凌迟一般剐着他的心脏。
他盯着她,漆黑的眸中情义烫人。
时宜别过脸:“秦先生,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
秦靖川微侧过头,死死压住心内的痛:“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