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挺拔的身躯倏然一震,上前一步搂住时宜。
他的呼吸尤为重,拨开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喊她名字:“时宜。”
时宜替他补全之后的话:“你不想骗我,但温雪曼无法打胎,对吗?”
秦靖川脊背僵直,下颌放在时宜发顶,声音又闷又哑:“是。”
时宜的心又被扎了一下。
钻心的疼痛,她早已经习惯,连眼泪都没有流。
“秦靖川,你知道吗?我特别期待那个孩子,你去接温雪曼和她过夜的当天,我枯等你整整一晚,我想第一时间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你。”
她的声音麻木冷淡:“你怀疑我出轨,我可以不怪你,你向着温雪曼,我也可以不计较,可你拉我去打胎!”
“冰冷的仪器进入身体,抽去的不只是宝宝,还有我对你的爱,还有我的灵魂,还有咱们的婚姻关系,秦靖川,有些伤痛是难以弥补的,你知道吗?”
秦靖川一言不发,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时宜靠在他肩膀上,目光空洞。
她根本就不想知道温雪曼用了什么样的理由拒绝打胎。
理由,只有在乎的人才会放在心上,之前她找过无数理由,用过百般借口,依旧会被秦靖川强行送进手术室。
他不信她。
他信温雪曼。
就这么简单。
蓦地,时宜感觉头顶被烫了下,只一滴,又恢复正常。
她从秦靖川怀里挣扎出来,男人幽深的黑眸,似是蒙了一层水雾。
时宜惊的大脑短路:“你……哭了。”
“没有。”只一瞬间,秦靖川就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疏冷,“时宜,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
时宜被头顶一滴泪珠弄得心神大乱。
她死死咬住内唇,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秦靖川,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了,好不好?”
“时宜,除了孩子的问题,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吗?”秦靖川十指紧紧攥紧,“我们之间只剩下这个话题了吗?”
时宜沉默,胸腔像哽住了石头,无法呼吸。
“其实,也是有的。”良久,她盯着秦靖川的黑眸,勾出一个微笑,凄厉哀伤,“我们还可以谈论伤害、背叛、冷漠、欺骗……”
“够了!”秦靖川低吼打断,双眼血红。
时宜笑容加深,明眸聚起一团水雾:“不然呢?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可以谈论的吗?哦,或许,你还会怪我没有关心你的腿伤。”
“你肯定自我感动的认为,你是为了救我才割伤自己的腿。”时宜仿佛入了魔,一双眼猩红无比,趁着唇角的笑意,越发鬼魅,“可没有你,我又怎么会遭遇危险?学长又怎么会因为救我伤到筋脉!”
“秦靖川,我恨不得你去死!”
她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激烈,可一字一句,却化成把把利刃,一片片割下秦靖川的血肉。
秦靖川一张口,满嘴腥甜:“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时宜讥笑:“很明显。”
“除了离婚。”
时宜根本不用思考:“打掉温雪曼的孩子,送她进监狱,把我在看守所吃的那顿苦分毫不差的还给她,你能做到吗?”
秦靖川面孔发青,声音低哑,好似加了几分祈求:“我会送她出国,她和她的孩子,永远不会来到你面前。”
“时宜,她救过我的命。”
“谁没救过?”时宜的声音阴冷,盛满嘲弄。
“什么?”秦靖川伸手去抱她,“不要闹了好吗?”
时宜拍开他的手:“救命之恩都是托词,秦靖川,你双标的不要太明显。”
“我们的孩子,是个意外,我解释过。”秦靖川的声音更加嘶哑。
时宜冷笑:“我的条件你都不能答应,我不为难你,离婚就好。”
“时宜,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秦靖川声音从牙缝中咬出,他的声音中,隶属于上位者的威势被降到最低,更像是无力挽回的低喃,“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身离开,落荒而逃。
时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抹去眼角泪珠。
她从来都不认为离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原先,秦靖川对她不过是简单的占有欲,现在,这份占有欲变质,他误以为这是爱,他会更加牢牢抓住不放手。
时宜拨打沈淮序的电话:“学长,出院吗?”
……
青宴酒吧。
秦靖川焚起一根又一根烟,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痛苦地清醒。
“老秦。”陆宴对此非常同情,“其实我们都应该给小时宜道歉,我上次还说她有心机,其实她最可怜了。”
“道歉有用的话,她就不会那么伤心。”秦靖川狠狠碾灭烟蒂,青筋直冒。
陆宴叹口气:“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能做的就是送走温雪曼,再和小时宜生一个,小时宜有了新孩子,心情能好一点。”
“我不会生孩子。”秦靖川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浓的绝望,“一定不会。”
“为什么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又不是养不起。”
“我心理有问题。”短短六个字,秦靖川说了足足一分钟。
陆宴瞠目结舌:“那……你把这个告诉时宜呢?她不是不讲道理的女人?”
“她只会说,有心理问题是吗?正好,我害怕你变态,离婚吧。”秦靖川揉着眉心,语气痛苦。
一边的何堇宸很疑惑:“你做什么了让时宜这么讨厌你?我家小乔两天已经打电话骂了我八回了,她说把我当你泄泄愤。”
秦靖川:“我答应了温母不打温雪曼的孩子,打胎,她会没命,我只能答应。”
何堇宸:“不能吧?我玩儿了这么多年,丢掉的孩子数不胜数,没听说这种特殊体质啊!”
秦靖川眼瞳微缩,声音蚀骨,豁然起身。
何堇宸:“你去哪?”
秦靖川眼底浸了一层寒霜:“换医院,再查!”
凌晨两点,新的检查报告出炉,秦靖川刚刚接过,在医院照顾时宜的护工打来电话。
“老板,不好了,夫人不见了,沈淮序的病房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