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时宜!时宜!”
时宜终于回神,惨白的唇瓣上,一圈血色唇印,声音像是被灼烧过,嘶哑难听:“为什么?他为什么?”
“你别这样。”沈淮序眼底流出心疼,又很快敛去,“还没有确定是秦靖川干的,你先冷静一下。”
“不是他,还能有谁?”时宜失神地喃喃自语,嘴里是新鲜的铁锈味,“我先去等着乔乔。”
她走路都有些晃,坐到手术室前。
那双黑亮的明眸,被巨大的打击震碎,满是痛苦哀伤。
沈淮序推了推眼镜,温润的眸子情绪复杂。
栀乔在手术室一整夜,时宜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一整夜。
天蒙蒙亮时,栀乔被推出来。
时宜蓦地站起来,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
明艳张扬的乔乔面无血色,唇瓣红肿破了皮,脖颈泄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层层叠叠的淤痕。
医生跟沈淮序说话很直接:“她溃烂发炎严重,我们只好帮忙做了清宫,以后绝对会影响生育。”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因为炎症高烧不退,这几天如果醒不过来,就……节哀吧。”
听到医生的话,时宜心口像是被一把冰锥狠狠刺入,她发疯似的抓住医生,泪水流了满面:“乔乔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求求你们救救她,求求你!”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尽力了。”
简单几个字,杀伤力巨大,时宜感觉眼前阵阵发黑,绝望从黑暗之中冲出,紧紧笼罩着她,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沈淮序去拉她,时宜扶住墙壁,推开他的手。
抹干净脸上所有泪水:“我没事,我会照顾乔乔,我必须照顾她。”
“你一夜没睡……”沈淮序迟疑开口,却说不下去。
他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
他也知道,时宜不可能睡觉。
他心疼时宜,也同样心疼遭受无妄之灾的栀乔。
“你好好照顾她吧,我会告诉奶奶,她只是打了麻醉。”
时宜点头,帮栀乔换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病号服,以免被栀奶奶看到脖子上的吻痕。
栀奶奶推开病房门,看见用呼吸机的孙女,顿时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时宜“扑通”一声跪在栀奶奶面前:“奶奶,怪我,都怪我!如果乔乔不是为了帮我,她不会变成这样。”
“滚!你滚!”栀奶奶指着门外,捂住心口,像一只垂垂老矣的老狗,表情极其痛苦。
时宜身型猝然一晃,却坚持:“我不走,我要照顾乔乔,她麻醉效果没过,需要有人贴身照顾,我要照顾乔乔!”
“嗡嗡。”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时宜拿出来,想要按掉,手却骤然顿住。
来电人是,秦靖川!
栀奶奶转过脸,冷淡:“滚出去接。”
时宜快速按掉:“奶奶,求求你让我照顾乔乔,求求你……”
栀奶奶绕开她,坐到栀乔的床边。
沈淮序连忙拉时宜:“奶奶这就是同意了。”
栀奶奶冷漠道:“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别打扰我孙女休息。”
时宜把手机关机,给奶奶看:“奶奶,我来照顾她吧,我学过医,知道怎么照顾病人。”
直到次日凌晨,栀乔才醒过来。
她看见时宜就笑了,声音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小时宜,幸好去的是我。”
瞬间,时宜的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了。
栀乔艰难抬起手,故作轻松:“哭什么?我没事,如果去的是你,我干儿子干闺女就保不住了。”
时宜双眸几欲滴血,心底的伤口全部炸开,鲜血淋漓。
这个阴谋,明显是冲她而来,如果栀乔不是替她去东郊庄园,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
她腹内的孩子,也绝保不住。
“乔乔,疼不疼?”时宜抓着她的手,眼神里痛苦流淌。
栀乔摇摇头:“不疼的,你放心,以后别傻了,秦靖川不可信。”
“好。”时宜眼角流出一行血泪。
她抹了一下:“我去叫栀奶奶过来,她很担心你,你们好好说说话,我也去稍微休息一下。”
栀乔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多睡会。”
时宜也冲她笑:“好。”
出了门,告诉栀奶奶和沈淮序这个好消息。
时宜直接买了瓶防狼喷雾,坐上出租车:“师傅,去xx路沧苑。”
她没有拨打秦靖川的电话。
这个时间,他一般还在沧苑没出门。
可他不在,张婶告诉她:“先生这几天一直住老宅。”
老宅门口,张灯结彩。
鲜红的喜字挂在墙上,处处都透着结婚的喜气。
时宜愣愣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秦靖川的保镖李江拦住。
“时小姐,您不能进去,今天是老板和温小姐大喜的日子,老板特别交代,不能让您进去捣乱。”
“秦靖川要和温雪曼结婚?”时宜讷讷问。
刺骨的冰冷瞬间浸入她的四肢百骸。
筹办婚礼,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他早就准备和温雪曼结婚,之前又为什么和她谈什么复婚,还告诉她,愿意为了她去看心理医生。
“是的。”李江严肃道,“婚礼策划还是您做的,您忘了。”
时宜愣在原地。
眼前的布置和两个月前的婚礼策划重合。
当时,秦靖川告诉她,那只是温雪曼为了宣传产品所策划的活动,可现在,赤果果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像一把巨大的尖刀,狠狠扎穿她的四肢百骸。
时宜双目猩红。
他一早就准备好要结婚,那他又为什么要约她去东郊庄园?
或者说,他一早就设计好陷阱,给了她希望再毁掉,来报复她提出离婚对他尊严的伤害!
“我要去问他。”时宜推开李江,往老宅里面冲。
“砰!”
剧烈疼痛袭来,时宜腾空飞起,重重摔落在角落。
口腔内一片腥甜,四肢百骸都疼痛难忍。
时宜吃力地抬起头,李江正对着撞她的车子挥手:“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会向老板禀告你的功劳。”
李江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直直插到时宜的心口。
是秦靖川。
昨天害她没成,今天就要撞死她,用她的鲜血染红他婚礼的喜气。
李江从她身上拿出手机,摔到更远的地方,四分五裂。
她趴在地上,稍微挪动,浑身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意识逐渐模糊。
老宅门大开,喜庆的乐曲开路,一辆辆婚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她张口,吃力:“救命!”
可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时宜无力的哀嚎,瞳眸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她不想死,她也不想宝宝死。
有谁来救救她!
“吱呀”,一辆装点着鲜花的婚车停在她面前。
她认识这辆车,是秦靖川的宾利。
也是,他要接新娘子的主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