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秦靖川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温雪曼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秦靖川面无表情按下拒接。
“不接吗?”时宜格外镇定,好像只是夫妻间的正常询问。
秦靖川又夹了一块在她碗里,气定神闲,完全没受她挑衅的影响:“尝尝。”
时宜愣了下,咬着内唇,看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喜欢吗?”秦靖川把面前的碟子挪开,“你不喜欢就不吃,不用勉强。”
他话中有话。
表面说的是菜,其实在承诺,今后时宜可以尽情做她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再同以往一般勉强她。
时宜把里脊放进口中,又吐会骨碟里,拧了拧秀眉:“好难吃。”
“火候太大,面糊太厚,味道太甜。”时宜端起糖醋里脊倒入垃圾桶,语气冷淡,“你不会做,就不要浪费东西。”
张婶听得面色大变:“夫人,先生是第一次,做的已经很好了,您有点……”
“鸡蛋里挑骨头是吗?”时宜勾起唇角。
张婶默认。
时宜嘴角的笑越发讥讽:“你们都不记得了,我当时第一次给他做菜,练习了很久,所有品尝过人的都说好吃,唯有他,把我的心意全部倒进垃圾桶,他用米其林三星的标准要求我,我只是用一个普通的厨师标准要求他,过了吗?”
“不过。”秦靖川漫不经心叩击桌面,“张婶,联系景宴,让他们送一份糖醋里脊。”
“不用了。”时宜拒绝,“过了那个时间,再美味的东西也会变成垃圾。”
嘴上说着食物,时宜看的却是秦靖川。
“那就把厨师叫回来。”秦靖川寸步不让。
时宜讥笑一声,闭上嘴巴。
两个人谁都不肯再开口,气氛彻底陷入僵持。
直到又一通电话打过来。
时宜探过头,还是温雪曼。
秦靖川蹙眉,又要按拒接。
时宜代替他按下接听键。
温雪曼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靖川哥,我收到时宜分享的视频,你们生活的很幸福,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你们。”
时宜冷嘲,用口型骂:“茶艺大赏。”
秦靖川若有所思端详她,也用口型回复:“不用理她。”
他修长的手指要触击屏幕上的挂断键,时宜去拉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带进怀里,虚虚揽着,在她耳边轻声:“不想继续听她说什么吗?”
声音在耳边闷响,呼吸打在耳廓,若有似无的灼热感。
秦靖川的声线很奇特,明明永远是清冷的,凑近时,却能感觉到尾音中慵懒的一点欲。
仅仅这点欲,就够勾的人欲罢不能。
时宜不过瞬间失神,秦靖川的长臂就揽过腰叩住双手,姿势尤为亲昵。
他冲着电话另一边说:“雪曼,你是个懂事的好女孩。”
时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光是想象,她就能感觉到对面温雪曼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她千方百计搞茶艺,上诡计,想要的可不是这一句带着贬义的夸赞。
“靖川哥……”温雪曼委屈地喊。
秦靖川语气温和,态度却强硬:“如果没人打扰,会更幸福。”
“噗!”时宜实在是没憋住,笑出声。
秦靖川捏捏她的脸颊,轻声:“不气了?”
时宜别过脸,语气恶狠狠:“你欺负另一个女人来平息我的怒气,秦靖川,你不觉得这样更无耻吗?”
秦靖川幽幽:“雪曼祝福我们,我大方接受祝福,怎么算得上欺负?”
时宜一怔,陡然寒意上涌。
秦靖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温雪曼的小把戏?温雪曼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眼里都是透明。
原先的时候,他假装上当,不过乐在其中。
现在要哄她留下,自然拆穿。
这一套制衡之术,被他玩的明白。
时宜的声音冷下去:“秦靖川,你上次废了费鸣,费总没给你找麻烦吗?你怎么处理的?”
秦靖川默了下,实话实说:“董事会里,想拉他下马的人更多,他们会制衡他。”
时宜侧头望他,知道他听得懂她的含沙映射。
秦靖川蹙眉,唇瓣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说原先他也警告过温雪曼不许和时宜为难。
他想说他对温雪曼的照顾只是因为报恩。
……
他稍微措辞,刚要开口,张婶急急忙忙过来:“老板,温小姐的母亲打电话进来,说温小姐跑出医院,她很担心,希望您能帮忙定位。”
两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雪曼已经自己挂断了电话。
秦靖川回拨回去,温雪曼竟然很快接通。
秦靖川沉声问:“你在哪?”
温雪曼的声音很哑,应该是哭过:“靖川哥,我想打胎,但医院不肯给我做,我跟着广告来到无痛流产的机构,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秦靖川这才想起,温雪曼的检查报告他还没有看。
他迅速发消息给之前的医生。
医生回复很快,把温雪曼的检查单拍照发了过来。
底下一行总结瞩目:“手术风险很大,建议保胎。”
秦靖川喉头哽住:“雪曼,你在原地等我。”
“不了靖川哥,你不要来,我怕我你来了,我就舍不得了。”
温雪曼挂断电话,秦靖川面色瞬间凝重起来,阴沉的能滴出水。
他松开时宜:“我必须去一趟。”
时宜坐回椅子上,无所谓道:“应该的,苦肉计演的这么逼真,你不去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秦靖川把报告给她看:“第二个医生。”
时宜推回去:“不用跟我解释。”
秦靖川眼眸晦暗不明:“张婶,看着她,我回来之前,不许她离开。”
言罢,秦靖川匆匆离开。
根据定位,在一处黑诊所找到了温雪曼。
他闯进去的时候,温雪曼已经被推上手术台,温母疯了似的冲上去,拉住温雪曼的胳膊,教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孩子掉了你也活不了,你怎么还做傻事!”
温雪曼泫然欲泣:“活着是我命大,死了也活该,反正都没什么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温母也流泪哽咽,“靖川来看你了,他还是在乎你的。”
温雪曼仰着脸,楚楚可怜:“真的吗?”
秦靖川没回答:“我先送你回医院。”
温雪曼的脸有一刹那绷不住,阴毒从瞳孔中溢出来,柔声:“好。”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拿着报告跟秦靖川汇报:“秦总,病人有很强的抑郁情绪,自杀倾向明显,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家人能多陪陪孕妇。”
温母从他手里接过报告:“我会寸步不离守着雪曼,靖川,你忙你的吧,这里不用管了,你能放过雪曼肚子里的孩子,阿姨已经很知足,不敢奢求别的。”
秦靖川剑眉紧蹙,黑眸越发深邃。
良久,才点点头:“有时间我再过来。”
他转身离开,身后的温母狠狠将报告撕碎,目光怨毒!
……
回到沧苑,屋内静悄悄,张婶迎上来:“先生,夫人不在家,她打电话给老爷子,老爷子派人把她带走了。”
秦靖川怔住,心如刀绞。
为了离婚,时宜竟然连爷爷的身体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