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秦靖川眼眸深深。
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即便过了五年,也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鸿沟。
“我有。”时宜放开顾烟,淡淡说。
瞬间,秦靖川深眸中尖锐的冰冷不加掩饰:“你跟谁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时宜回头剜了他一眼,转头问医生,“小孩子捐赠的话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耐心回答:“您也懂一些医学常识,造血干细胞的提取对伤害并不大,一般来说,不会……”
秦靖川已经彻底听不到医生的回答。
刚刚她剜过来的那一眼,像一把刀子,狠狠剜割着他的心。
她有孩子,她竟然真的生了孩子!
秦靖川再也受不住剜心的疼,转身出去,靠在墙边,点燃一支烟。
五年时宜走后,他的心理疾病更加严重,更深深恐惧成为一个父亲,医生劝告他不要执着于撕开伤疤治愈童年阴影。
他以为她死了,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会有孩子。
可她还活着,还带了孩子回来,他该怎么面对?
他确定他爱她。
但他不确定他能爱上她的孩子。
他怕他会忍不住,掐死她和别人爱情的结晶。
半小时后,时宜和顾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看见满地的烟头,和双目血红的秦靖川。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似是支撑不住,有点微微摇晃,面容更是盈满痛苦。
顾烟立马推着医生进屋,把场地留给两个人。
时宜抿了抿唇,他一双眼比夜色还沉,直直盯着她,像是海底怪物,充满黑暗与孤寂。
时宜猜测,是她有孩子的消息刺激到他了。
也是,他这样偏执的占有欲,怎么能接受他曾经的所有物屈居于别人身下,还生下融着对方骨血的孩子?
“秦先生。”时宜漾着笑,客气又疏离,“走的时候,记得让保镖把这里打扫干净,医院不让抽烟的。”
秦靖川动作一僵,泛红的眼眸,缓缓抬起:“时宜,你不要带你的孩子回国。”
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像是带着血,翻涌着无尽苦痛:“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他!”
时宜一僵,骤然抬头,死死盯着失控的秦靖川。
她不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他的眼神太认真,又太痛苦,好像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喉结艰难滚动:“时宜,你是我的。”
时宜身体颤抖起来,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将她吞噬。
他不要孩子,五年前就不要。
这五年,也从来没有传出过温雪曼怀孕的消息。
她不知道两个孩子落到他手中会不会被掐死,她不能冒险。
“我不是你的。”时宜攥紧拳,掌心冰凉一片,努力保持镇静,“我只属于我自己。”
停顿了下,她理智回归一下,选择撒谎。
“秦靖川,你知道弟弟对我多重要,我必须救我弟弟,如果你要发疯,孩子生下来后我不会让你见到他。”
“还没生。”秦靖川抓住话里的重点,“你怀孕了?”
“没有!”时宜继续撒谎,“我现在怀,十个月后孩子出生,还来得及救我弟弟。”
秦靖川怔了下,弯唇:“如果你需要一个孩子救顾辰,我建议孩子爸爸找健康优秀的,比如我。”
“你不是不要孩子吗?”时宜翻白眼。
“还有十个月,我可以去做心理治疗。”
“没事,不用。”时宜不为所动,“我认为你说的很对,孩子爸爸要找健康优秀的,最好还要三十岁以内的,小蝌蚪的质量比较好,戴维就很不错,我现在就回去生孩子。”
秦靖川脸色一白,瞬间布满阴鸷。
他不开心,时宜就高兴了,她快乐地挥挥手:“秦先生,感谢您的建议,等我孩子生下来,我会邀请您喝满月酒的。”
她说完就跑,不给秦靖川反应的机会。
秦靖川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暗流涌动的深眸流淌了痛苦。
她太懂如何扎他的心。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秦总。”顾烟从医生办公室探出头,“你怎么不追上去?”
秦靖川整个人就像掉入黑洞一般,只余下痛苦:“除非我囚禁她,不然她不会听我的。”
“也对。她会用尽全力跑出来,或者勾引你家里的保镖,反正她要的是一个孩子。”
秦靖川眼中燃起森森怒火。
但他知道,时宜做得到。
为了顾辰,时宜宁愿放弃假死,出现在他眼前。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指骨泛白:“她跟你比较熟,她的六个男朋友,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帮你打听一下吧。”顾烟试探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有六个男朋友,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吗?你不是有精神洁癖吗?”
秦靖川胸膛急剧起伏。
只要想起时宜和别人亲密无间,他就愤怒地想要杀人!
他声音极重:“在不在一起,不光看我一个人!”
顾烟太阳穴跳了跳。
他这个意思就是,他爱惨了时宜,连精神洁癖都顾不上了,只要时宜愿意跟他在一起……
她暗中攥紧了手,五年了,整整五年,秦靖川帮她赚了很多钱,她甚至掌握了顾家的话语权,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能力,也看到这个男人的潜力,更加对他势在必得!
她眸光闪了闪。
五年间,她已经看透,哪怕时宜死亡也无法让秦靖川死心。
既然如此,她只能从时宜那里入手。
她笑道:“我去帮你探听一下口风吧,她对我还是充满善意的。”
秦靖川脸色和缓:“有劳。”
顾烟比了个钱的手势,这是最不招秦靖川反感怀疑的相处方式:“老规矩。”
城西。
时宜看到顾烟的到来,有点惊讶。
她侧过身让顾烟进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假死了五年,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
顾烟摆摆手:“你在电话里不是都道过歉了吗?”
时宜打开冰箱,问她:“喝啤酒还是果汁?”
“啤酒。”顾烟伸手接过,拉开拉环,一口灌下。
她摇摇手中的啤酒罐:“我喝酒了,可以胡说八道。”
时宜忍不住笑了,也灌进去一口:“我也喝了,可以听你胡说八道。”
顾烟:“时宜,秦靖川很爱你,他每晚都抱着你的骨灰入睡,他甚至,为了你想过自杀。”
时宜拿酒的手一顿,心头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