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川,你混蛋!”尖利的骂声破空响起,栀乔从保镖后面冲出来,满脸泪痕,“你不是不要孩子吗?你让他杀了温雪曼啊!你救小宜啊!”
栀乔双目猩红:“你怎么不说话了?口口声声跟小宜说不让她生孩子,打掉她肚子里你们的孩子,换成温雪曼的孩子却欣然接受!王八蛋双标狗!”
“时宜怀了我的孩子?”秦靖川眸光湛黑,俊脸冷沉。
栀乔现在只有满腔的愤怒,怒吼:“不然呢!她那么恋爱脑,她还会去生谁的孩子啊!你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子,满意了吗?”
一瞬间,秦靖川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面无血色,倒退一步。
他艰涩地问:“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屁!”栀乔愤怒,“你要了小宜的孩子不算还要她的命,如果我跟沈淮序没跟着你们过来,小宜已经死了!”
她捶打秦靖川:“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选时宜!”
“为什么不告诉我?”秦靖川抬头,冷戾疏离的黑眸中有无法遮掩的伤痛。
时宜只觉得讽刺,讥笑道:“我说过很多次,你信吗?”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涌出,别开目光,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秦靖川心脏猛地钝痛,五脏六腑都跟着扭曲,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将他的内脏攥紧,没有一处不疼。
“别抒情了,赶紧选吧!”陈董事不耐烦打断他们。
栀乔抓住秦靖川的衣领:“你要是不选小宜,我杀了你!”
秦靖川目赤欲裂,好似入了磨,四分五裂的激荡情绪撞入他的眼眶,目光在温雪曼和时宜身上流连一圈,痛苦闭上眼,嗓音嘶哑的不像话:“我选……”
“温雪曼。”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带着冰凌的刺刀,狠狠扎爆时宜的心脏。
又冷又疼,蚀骨般巨寒,压迫的时宜根本无法呼吸。
他真的好狠心。
三年的夫妻,换不回他一点点犹豫。
陈董事高高扬起刀:“别怪我,怪秦靖川!”
秦靖川彻底僵住。
怎么会?
陈董事那么恨他,怎么没有放掉他放弃的那个人?
“你他妈在说什么啊!”栀乔愤怒踹在他的伤腿上,鲜血直涌,染红了时宜的眼眶。
时宜澄澈的眼睛慢慢灰暗,被绝望占据。
乔乔,学长,爷爷,还有未见面的弟弟……永别了。
她在心里和宝宝告别。
对不起,妈妈没能坚持到你们出生。
下辈子,不要投胎到妈妈肚子里来了。
“砰!”一声巨响,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时宜回头望,看见一双手血肉模糊的沈淮序压住陈董事,正在抢夺他手里的刀。
“学长!”时宜大脑宕机一秒,迅速回神,往后倒在陈董事腿上,牢牢压住。
陈董事“啊”惨叫一声,沈淮序顺利夺下刀,一拳打在陈董事的脸上。
生死关头,陈董事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双腿用力,时宜双腿双手被绑,无法反抗,跌在阳台边。
陈董事狠狠一蹬,时宜被踹翻,彻底腾空。
楼下,秦靖川瞳孔骤然紧缩,迅速往楼上跑。
千钧一发之际,沈淮序放弃搏斗,抓住时宜胳膊。
两人大幅度速降,废弃的砂石簌簌下落,发出尖锐的响声。
沈淮序一双手血肉模糊,稍一用力,发出筋骨断裂的“咔咔”声。
时宜哭喊:“学长,放开我吧,你撑不住的。”
沈淮序身后,失去了武器的陈董事正拼命掰着他的腿:“去死,去死!”
沈淮序费力一蹬,陈董事被踹中要害,沈淮序牢牢扣住时宜:“别怕,我在。”
滚烫的鲜血流过时宜的脸,时宜眼泪大颗大颗飙落:“学长,你放开我,二楼不会死,我看见下面的救生气垫了!你的手会废掉的,你那是做手术的手啊!学长!”
沈淮序温和拒绝:“小宜,别人可以,你不行,你不能遭受撞击。”
时宜如遭雷劈,后背一层寒气,冷汗彻底浸湿衣襟。
是啊,她是个孕妇,正常人摔下去可能没事,但她……
沈淮序笑容温和:“小宜,不用怕,我没事。”
血一滴滴打在时宜脸上,滚烫灼热,时宜脑子一团乱麻,凶猛的窒息感彻底将她吞噬。
她听到沸腾的人声,好像有栀乔的关切,秦靖川的冷厉,保镖们的惊慌,眼前的一切像是被画上一个圈,套进光影,从外慢慢渗透黑影,彻底消失。
“快,小宜昏过去了,快送医院!”
……
“学长……不要……学长!”
时宜蓦地惊醒,大汗淋漓。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沈淮序的手因为救她无法恢复,再也不能上手术台,失去梦想的学长走上绝路。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翻身下床。
秦靖川推门进来,刚好看见她往外走,眉头紧蹙:“你还不能下床。”
“学长呢?”时宜阵阵心悸,顾不得别的,重复问,“学长呢?他的手有事吗?”
秦靖川按住她的胳膊:“你冷静一点,他在另一间病房。”
“手呢?”时宜哽咽,黯淡的眼睛中燃起了希冀的光芒。
秦靖川心里像是被重重插上一刀,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酸苦的胆汁。
他的腿割到动脉,失血过多,差点没命,时宜却看都不看一眼。
她一心,只关心她的学长。
时宜得不到答复,飞速往外冲,拉着过往的医生:“沈淮序呢?他的手有事吗?”
曙光医院的医生基本都认识她,愣了下,叹口气:“神经断裂,我们已经尽力去接,但精细手术……”
时宜急剧痉挛着,张大嘴拼命呼吸,氧气却绕过她,化成眼泪,涌出一行有一行:“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他,他的手不能废掉,他不能!”
医生拉住她:“你也是学医的,如果难受,就去安慰安慰小沈吧。”
时宜眼前一阵阵发黑,几近晕厥,失魂落魄松开医生,眼泪如大雨倾盆,哭的肝肠寸断。
一瘸一拐追上她的秦靖川像是被无数弓箭刺穿心脏。
“时宜。”秦靖川开口,却发现所有疼痛都变成疼惜,“我们先回去,你这个样子,沈淮序也不放心……”
“你走开!”时宜打落他的手,抹去眼泪。
她的声音异常冰冷,冷到秦靖川都被冻僵在原地:“秦靖川,放手吧,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