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姆感激的看着那一名银袍骑士,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其他紫色眼睛的怪胎给活活刺死,他们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洛拉德!”索姆大声提醒。
洛拉德身后已经靠近了数名怪胎,他本人却毫不知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大群这样的怪胎将他们包围住。
他环顾四周,活着的佣兵以及骑士们不足三十人,而那几百名来自巷子里的怪胎们各个手握匕首或者长剑,他们仿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因为嘴里不停的念着某个词语。
“白神万岁……”
当听到那个词语后他愣住了,完完全全的愣在了原地。
随风而来,身边闪过呼啸,洛拉德将他推开,匕首擦肩而过。那个独自冲过来的怪胎是个勇士,至少骑士们将他砍死时,索姆是这样想的。
他策马在四周的尸体之中徘徊,不安分的马跺脚,那群人不敢向前,若是拖延时间的话是个好主意,修女们一定会到来,虽然不是现在。洛拉德举盾挡在前方,其余的骑士与佣兵守候后方,他们用紫色的双眸发出不祥的气息。
被恶魔附身?这样可笑的荒诞想法闪过他的脑海,可还没等他深思,那群怪胎终于冲了过来,高呼白神万岁。洛拉德以及老巫师在前面奋力抵抗,洛拉德是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佣兵,他以巧妙的身姿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随手拿起长剑将他们割喉,刺穿胸膛或者剁掉脑袋,他的力气也很大。老巫师也是如此,他的金纹木权杖发光发亮时,那些紫色眼睛的怪胎都不敢向前,仿佛被炽热的火光燃。
他原以为可以安心了,直到看到怪胎后面飞来的数只石像鬼,他内心咯吱一声,也许这不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他还看到了比石像鬼体型庞大数倍的“鱼”从天空游了过来。一嘴尖锐的牙齿,紫与黑的身躯周围散发着黑暗的气流。
洛拉德喊道:“索姆万岁!”于是冲锋向前,试图击溃出一条路来。“索姆万岁!”“白神万岁!”“墨莎神万岁!”等嘈杂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几乎所有人都试图用呐喊来为自己鼓起勇气。索姆的心也跟着一同激动了起来,他于是高喊:“艾露万岁!”
有人看到了,却没有说,可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两眼冒着绿光。那是绿色的火焰从眼窟窿里冒出来,他自己都看见了。索姆骑着马向前冲,他有一根明显和自己不搭的长枪,那是从红塔下捡的。铁端尖锐的部分已经磨损,可依旧给予他安全感,前面有洛拉德,后面他不知道有什么,可也不敢去看。
他害怕,害怕自己身后的那些怪物们,不敢去看自己还剩下多少的骑士以及佣兵。
该死,他待在红龙塔该多好?
可是东门顶不住的话,红龙塔一样将会遭殃,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高塔,那里受到墨莎神的保护。维多莉能够好好待在那里就好了,索姆心想,他答应过艾露,也向白神发誓过。
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暴雷一样回荡在天际,几乎所有人,包括紫眼怪胎在内的都看向了天空,一个巨大的五芒阵在天空构成,美丽的紫罗兰,他看到了五芒阵内的那些花朵形状。手中的长枪越来越沉,索姆累的快要拿不起来了,他知道身后的骑士只剩下了几个,要么死要么溃逃。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呆呆的望着天空,只希望趁着这个时候冲破包围,于是经过洛拉德式狠狠的击打他的脑袋,他反应过来后也继续向前跑。多数的紫眼怪胎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身带灼烧,通体浴血,狼狈不堪的他们挡在前面被马撞飞,洛拉德挥舞着长剑,他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
忽然一把剑砍断了马腿,索姆从马背上摔下来,老巫师从后面赶来时瞎了一只眼睛,一直流着鲜血。他连忙带着所有活人在缝隙中穿行,给那些站起来的人利落的死亡,手起刀落,长枪猛刺,原来这就是战争,即便那些都是怪物,不完全是人。
“我的侏儒!”他热血沸腾,朝着他们大吼,“你们连侏儒都不如吗!艾露教会万岁!”他的呼喊出现了一丝魔力,纵深高呼,连老巫师也一同高喊:“艾露教皇万岁!”
他大开杀戒,手臂一直到肘成了红色。血色的月光沐浴他全身,影子投射在建筑上无比的高大,在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从他影子身上看到了王的影子。
这就是战争狂热吧。
几乎在石像鬼和鱼怪接近到他的鼻子时,天空的魔法猛然爆炸,巨大的雷电从天空而袭,每隔一秒钟,数十道的雷电落在那些怪物们的身上。
强大的魔法,索姆看着眼前死去的石像鬼心想,会是谁发动的?
冲出重围终于赶到东门时,他发誓自己看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无数的的尸体遍布在地上,台阶上,那些几乎都是雷根家族的骑士,神圣骑士戴着魔法头盔拼死抵抗。活着的银袍骑士捡起死去的神圣骑士的魔法盔甲穿戴,紧接着继续战斗,紫眼的怪胎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东门支离破碎,弓箭手们射击,有人用弩弓,投射器用火焰弹药朝着天空击打,怪物们越来越多,而天空魔法的频率却越来越低。
“快救我!”在东门柱子下,一只手臂被长枪钉在石柱上的骑士哀求。“岁来救救我!”
还未等索姆过去,只见紫眼怪胎从后面绕来,匕首直接捅进他的后劲,这而不够,看得索姆心惊胆战,亲眼目睹有人被活活烧死,那些紫眼怪胎开始转变方式,以纵火的形式来扩散恐慌的范围。可让索姆更气愤的是他们一直高喊:“白神万岁!”却一直干着与信奉白神格格不入的事情。
一个紫眼怪胎捂住了索姆的嘴巴,他试图反抗,可奈何手中的是长枪而不是匕首,他个人拿着匕首刺到了他的脸,一阵剧痛几乎让索姆快要瘫倒。他拔开了匕首,这时洛拉德猛然将他撞开,和他搏斗了起来,索姆不敢说话,因为他的脸一定被刺穿了个窟窿。就当后面闪过一阵风时猛然回头,那不是神圣骑士,而是老巫师挡住了另外一个人的偷袭。
那把剑被老巫师用权杖挡住,而趁这个时候,索姆挥舞全身的力气捡起长枪贯穿他的腹部。
“该死——”他气喘吁吁,绿色的光恢复他身上的伤口。
望着无穷无尽的敌人,他麻木的想,那些修女们呢?魔法师呢?到场的神圣骑士不到百人,躺在地上的有很多,但都被扒了盔甲,他认不出,也许那些尸体都是神圣骑士吧。透过烟雾和红光,他看到了一只石像鬼被十名神圣骑士包围,也看到了从远处赶来的修女。
她们终于来了,索姆晃晃荡荡的靠在了柱子上,她们终于来了……
他两眼一黑,什么都听不见了。
在梦中他再度梦见了自己死去的妻子,在那片已经崩塌的废墟里,金发的她躺卧在石板上流着让人绝望的鲜血。
在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养父,被誉为卡特尔“宫廷之剑”的艾尔森,以及大片大片的魔物,他只觉得自己深处荒野之中,看到了遍野的尸体。还梦见了梦见开裂的石天花板,闻到鲜血、粪便和烧焦血肉的味道,空中弥漫着辛辣的烟雾,人们在四周呻吟呜咽,时时发出痛苦尖叫。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被铁链锁在了柱子之中,浓雾熏得他直掉眼泪。我在哭?不可能,我是伟大的侏儒,没有人能够让我哭。但他痛得好厉害,虚弱到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他记得自己经历了一次地狱深渊般的战争。
他是死了吗?
之后,他发现自己不再是被绑在石柱之中,脑海闪过了一丝奇怪的记忆,他身处荒野柱子上时,周围燃起了大片的野火,随后锁链被融化他才得以逃脱。
这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他望着灰色的天空心想,乌鸦环绕,它们飞到自己的身上试图啄食他的肉,于是被无情的驱赶。那群乌鸦就像是狂暴的乌云,升腾而起,在灰色的天空中飞翔。地上大片大片的尸体残骸,缕缕黑烟和纯白灰烬从火葬堆中升起。
这些都是我杀的?索姆呆呆的看着,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这个世界起初无声,他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乌鸦升腾的声响,听不见冉冉熏烟,但过了一会人,他看到了死者们的灵魂开始说话了。那些都是紫色的,他们抽泣呻吟,哭喊求助,可随后又不动了,随着狂风而散。
如果人死后灵魂会漂泊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的妻子还在吗?那个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是个侏儒而嘲笑,处处关怀她的妻子。于是他独自在世界中在憧憧灰影中徘徊,满腹思绪……
艾露……他想到了自己妻子的名字,她也叫做艾露,艾露·卡特尔,是这个名字,他坚信,是艾露·卡特尔。
好多死人,好多,好多。他们的身体了无生气,他们的脸庞呆滞、僵硬、肿胀、骇人,面目全非。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妻子的灵魂,直到看见那些灵魂开始凝聚,随后变成了那些紫色的怪胎。
他们带着仇恨以及绝望望着自己,他缓缓后退,被一把插在地上的剑绊倒。
他扯出了那病银色发光的剑,血色的月光重新笼罩。凝视着这一柄剑,他知道是时候了。
“来啊!”他怒吼,一剑杀死一个紫色怪胎,可他死后身体里的紫色灵魂飘出,随后再次凝固着紫色怪胎。
他们是不死的,他猛然意识到,于是疯狂的朝着后面逃亡。
他不能——他不能死——
我还要去为妻子报仇,他咬紧牙,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
当他终于醒来时,天是黑暗的,起初没有一点亮光。过了一会儿,床边的轮廓出现,这是我的床,他看到了雕刻的床头,我在红龙塔?他不肯定的猜测,头后也许是绒毛枕。我自己的床,我睡在自己的羽床上,这是我自己的卧室。
床幔内很暖和,他抬起手却无比的虚弱,于是晕乎乎的想,我失去了力气?还是濒临死亡?他记得自己身处战场之中,在东门杀死了大片的敌人,可此时虚脱的让他无比哀伤。连抬手的动作,都惹起袭向全身的疼痛,于是他放弃了努力。头太重了,以至于无法抬头,晕乎乎的脑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可呼吸和心跳在耳边显得如此的嘈杂,我怎么到这儿来的?他努力回忆。战斗的片断零零星星地在脑中闪现。
东门的柱子,洛拉德的盾,紫眼的怪胎……
艾露。他仿佛看见了那两个艾露,梅洛斯神外貌的艾露教皇庄严而又美丽,而她的妻子艾露可爱而又贤惠,她的妻子……艾露,洛拉德,小莱恩……快来救我……
没有人听见,没有人过来。
他再次陷入了沉睡,这次他梦到了丹妮修女以及维多莉,她们都是憔悴的面容担忧的看着自己,这真是一个好梦啊!丹妮居然会为他而担忧,真是罕见,哦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出现了奇迹,洛拉德和小莱恩也出现在了旁边,还有一众的百花侍女,原来他这么重要吗?居然惹来这么多人的关怀。奥丹姆亲王以及托尔亲王也来了,他们的脸上都有伤痕,想必也参与了那场战斗,可是他在时可没有见过他们,他更愿意相信这两位亲王在危机之时躲藏了起来。
还有其他人来来去去,洛冷看见他后叹了一口气,旁边的红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了个玩笑,该死,你这个家伙在危机时候还在做魔法实验,身为智者你却什么也不做。索姆恶狠狠的想,若不是我需要这些人,他早就将要他们的脑袋挂在城墙上,还有那些临阵脱逃的骑士。
他再次睡着,不记得是什么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