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兮结束了上午的比赛便直接回了家,没做半点逗留。他高速开车彪回家,打开门后没进去,倒是站在门旁支棱着耳朵静静地听。
没有人在,又是没有人在。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他探手一摸,是热的,人应该没走多久。
他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车钥匙往饭桌上一摔,没了吃饭的心思。
这是他这个星期第三天没有见到她。
他琢磨着她倒是很会躲。他六天前通知她只要她每天来给他做饭直到他比赛完回去,这交易就算了。她倒是只沉吟一下便无条件答应。可是,除了在前三天准时见到过她的人影之外,这几天均是只见饭菜不见人。
他说过,不准用买的,他吃不惯。她狡辩自己厨艺很差,他便讥讽她必须提高。她无力地说,好。前三天的饭确实很难吃,他没少摔脸色,吐恶语。而她倒是从容不迫,扎扎实实只做好自己的,然后关门走人,不吵不怒。这颇让他显得心胸狭窄,为难一个女人。
可是,你瞧,她不是也很会对策吗。他目的是要见到她,她却履行了职责偏不让你见。他想自己从前着实是太看轻这女人,性情这般沉静,心计这般深的呢。不过,他也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他没看到她楚楚可怜的一面,也没见到卑躬屈膝的一面,更没有听到低声下气的一声。他压抑着那些狂躁质问的欲望,只想把她束缚在身边,像是等待着什么,又或者倾泻着什么。
这两年他过的挺好,他玩的更开放,反倒没有高中时的认真和愧疚劲。也似乎是一夜长大了,想通了这些感情不过是走马观花,彼此解闷而已。他放纵着自己,落实了许帅的花名和浪子的名头。只不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偶尔梦到那个大雨的晚上,一个绝情的女孩在繁华到荒凉的大街上大声地对着自己大喊,你滚,我根本没爱过你!可是,这又是多久的事了呢,谁年轻时还没走过眼不是,所以,时间久了,那伤痕也就结了痂,藏在了心底呢。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又见到了她呢?那股掺杂在恼怒里的复杂的情绪又撩拨着他,奏出了最刺耳的音。他恨着,恼着,又想念着,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贱的。
许辰兮下午没有出门一直等在家里,等着看她是不是会出现,还是找人替了她的。
时间指向8点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地出现了。按道理,这个时间很晚了,即使是他有比赛或者训练也早结束了呢。
黎棠毫无意外地跟他打招呼,不卑不亢,“不好意思,学校有点事耽误了。”她搁下了包,便直奔厨房。
许辰兮满意地瞄到她进了厨房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愉快地打起游戏来。
她依旧厨艺不精,但好歹有些模样出来。菜都上齐了,她小心翼翼地端了盛着热汤的大瓷碗亦步亦趋地向前挪。
“啪嗒”,眼前一片黑,许辰兮正要胜利的游戏被黑黑的电视屏幕活活切断。他骂了一句,意识到是又断电了。
“哐当”一声瓷碰瓷的响声之后,只余一声似有若无的抽气声。
隔着黑暗,他无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者是猜到了却迟迟不肯动颤。他心里惊着,略有着急,却只是手里握着游戏手柄,嘴里慢慢地问着白痴的一句——你没事吧。
“恩?没事,不过汤洒了。嗯……要重烧吗?你确定一定要喝吗?”
眼睛形成暗适应,他终于冲破黑暗看到她僵在那里不自然的左手以及过于明亮的眼睛。
他觉得心里有猫在挠,喉咙堵得难受,牙恨得痒痒。
——他妈的,你就会装!
他忽然跃起来,去拉她的左手,却被突然地清脆地打掉。他愣在那里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听到了那一句,别碰我!黎棠微微懊悔,补充道,“哦,我是想说,我身上全是汤,很脏,你别弄自己身上。”
许辰兮松了肩膀,微微点头。
趁着蜡烛和手机的光她将地板收拾干净,感慨还好不是溅在那藏式地毯上,不然今天可有的收拾了。
她让他先吃饭,自己则是讨了两件他的衬衫,借了他的浴室清洗一下,换个衣服。
大腿和左手被烫得发红,其余的无碍。
将一件男士衬衫按照以前在杂志上看过的方式绑成抹胸式的及膝连衣裙,又将另一件穿在身上,挡住上面露出的肩膀部分。她挺满意效果,不是只一件的半露不露的诱惑样子,也不至于裹成木乃伊般怪异丑陋。将自己脏的衣服洗了,最大程度的脱干水晾在了阳台,她期望在一个小时之内能干到可以穿。
许辰兮奇怪地看了看她的装束,想一头撞死。
——这女人真能瞎折腾,谁爱看她似的。
许辰兮住的是高档小区,电路没一会就修好了。
“许辰兮,可以借你的空调用用吗?我想开暖气吹干衣服。”
“不行!我要吹冷气呢,热死了。”他重新拾起游戏手柄,重新开战。
“哦,那有电暖器吗?借我下。”
“没有。”他的小人正血淋淋杀敌,打得High。
“恩,风扇呢?”
“没有。”耳边嗡嗡的感觉好烦。
“……打火机呢?”
“没有!”最艰巨的任务出现了,敌人数量猛增。
“……许辰兮!”
“没有!”
“……神经病!”
“没……哎?你骂谁神经病?”他暂停了游戏,回过神来。
“恩?什么?这书不错,要看吗?这一章讲的是一个神经病患者,还捎带有接收性失语症。哦,就是说他听不懂人话。你有兴趣?”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大部书作势要递给他。
“……!”
败势的某人继续自己愤恨的杀敌征程。
时间指向十点,她收下衣服,发现果然没干。她不满地嘟囔着,为什么这里没有烘干机。
许辰兮的小人死得很快,他已经重来了好几次。
一旁拿着衣服站在冷气前的女人不知好歹地碍着事。他不时地瞄去两眼,心里暗骂,敢抢我冷气!于是,小人死得更快。
时间指向十点半,黎棠无奈地收起衣服,准备换回走人。
许辰兮眼疾手快地抢过来,一摸,不禁皱眉。
“这么凉还这么潮,能穿吗!”
黎棠开口前,一个接一个的阿嚏打了出来。她揉揉鼻子说,没事,死不了。
许辰兮瞠目,“活该!你以为你是钢板的吗?在空调前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给我吧,再不回去宿舍要关门了。”她眯着流泪的眼,伸手去扯衣服。
“算了,今天别回了,在这里住吧。”他把衣服扔到沙发上。
黎棠睁回圆眼睛,措手不及。
“……恩,不用了,这样就可以穿了。”
许辰兮手插在口袋里,瞪住她看,“别乱想,我只是好心收留你。今天晚上我有女伴,你最好在客房安静点,别让她发现,要是发现了……”他低头邪魅的眼瞳凑过来,“后果我可说不好。”
说完,他将那湿衣服晾回了阳台,顺带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