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跆拳道比赛结束还有一周,S大和Z大暗中较劲的趋势日益明朗化。而黎棠则是不关心这些的,无论有关楚暮还是许辰兮,她得知消息总是最后的。
白若儿跟她爆料楚暮将隔壁A大虎背熊腰的傻队长撂倒,那个过肩摔真是漂亮;易千末跟她说小白在场上挥汗如雨,旋风踢踢得着实大快人心;筱静八卦白二最近特别亢奋,有时竟然彻夜不归;柳絮却特淡定地捧着悬疑小说《暗中暗》跟她推荐,据说现在销量第一;连梁苏木都从B市发来短信,只不过短信超简洁,一句话——你还好吧?她特困惑,特无奈地回——还好,没死,劳您惦记。
黎棠在许辰兮家当厨娘的日子都不甚好过,最近她无论早来还是踩点他都在家里,由此引发战争也在所难免。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黎棠发现自己不但厨艺进步,连吵架的能力也有了很大提高。这天晚上,刚因为烧鸡翅到底是加糖还是不加糖大吵一架之后,在厨房怨念地做饭的黎棠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她解开围裙,匆匆忙忙穿过客厅穿上鞋子。
“学校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过去。”她解释着就已经打开了门。
许辰兮拉住她似乎并不相信,黎棠只皱眉回一句,“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儿戏。”
于是,仍旧不甚相信的少年执意开车送她回去。夜风在敞篷跑车上方大肆吹着,吹得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吹得她冷的直发抖。她想这车坐的可真遭罪,决没有下回。
跑到实验室楼下的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了跟她打电话哭诉的那个女孩的人影。她在四周大喊女孩的名字也没人搭理。她跟少年讲清女孩的外貌,让他马上帮忙寻找。
这个女孩就是前几日搅得黎棠常常迟到的“学校事务”。她某日傍晚徘徊在咨询室外恰好被正在关门的黎棠发现,黎棠见她神色不好,情绪低落,猜想是心中有事又不敢进来,于是主动上前询问。后来这女孩经过李老师的初步诊断被定为了重点观察对象,经过几番聊天黎棠才知道女孩的身世和面临的困境。赶上支离破碎的家庭偏巧有个钻牛角尖的性格,也真是让人费心。
许辰兮磨磨唧唧地和她分开时仍不信她说得那女孩有自杀倾向。
——就因为失恋了,就想要自杀?世上哪有那么傻的人。
他悠闲地兜转到顶楼,看见一个女孩正悲戚地站在顶楼边缘瑟瑟发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黎棠站在不远处着急地喊,“茜茜,你别冲动,你听我说,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叫茜茜的女孩只是一个劲地哭,边哭边说,“黎棠学姐,你不懂,你没有像我这样经历过你不知道。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他是我最后的依靠。我自小没了父母,跟着奶奶长大,奶奶在前年也逝世后是他帮着我走出了痛苦的日子,可是,现在你让我怎么接受连他也不要我了。我就这么多余吗,这么多余的话存在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我能理解你依恋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你失去他的痛苦。可是,我们都要坚强是不是?我们自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你想想地下的奶奶,她辛苦把你养大就忍心看你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去寻死吗?她老人家会多伤心?”
茜茜哆嗦着嘴唇,不知是难过还是太冷。她抽泣着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是一味地重复,我对不起奶奶,我对不起她,我去陪她。黎棠知道她是太恨这个世界,也太绝望,就像当年自己失去母亲,住进精神病院时一样绝望。可正是如此,她才更希望她不要抛弃了自己,世上的人都可以抛弃你,唯独你自己才是自己的唯一。
就在黎棠的劝阻进入僵局的时候,许辰兮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说,“想跳你就跳吧,反正你奶奶即使恨死你也不能再怎么怨一个鬼。”
黎棠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哪有这样劝人的。她直翻白眼让他住口。
许辰兮忽略过她的提示,一步步上前。他语词激烈,“失恋了就要去死,这世界胆小鬼怎么会这么多?万一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因为你的死感到愧疚,你不是白死了?”
“我不是为了让他愧疚,我只是对世界灰心绝望了。”
“可是你心里想让他愧疚,最好愧疚到也去死。这样你在黄泉路上就可以笑的很开心了是不是?可是,大概那个时候你开不开心也没有人在乎了,大家只会对着冷冰冰的尸体掉几滴眼泪,再各自过生活。世界没几天就会忘记有过你这样一个胆小鬼。说到底,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活的好不好只有自己在意。”
茜茜低头不语,泣不成声,她想到奶奶活着时常说的各自有各自的活法。你爸妈有他们自己的命儿,我有我的命儿,你也有你的命儿。你要活得好,你爸妈地下有知就能笑了,你过的不好,奶奶能庇佑你的自然庇佑,不能的也只能指着自己个儿。不求你对得起别人,只要你对的起自己的命,别糟蹋了它。
她想到如今,真的只剩下自己了。那个男孩追她数载,陪她也不过两年。世界迷人眼的东西太多,他爱上更漂亮的女孩也不为过。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他尚且不知忍过了她多少凄凄苦苦的哀诉,她把自己日子的苦加在别人的生活里算怎么回事儿呢?索性还是罢了吧。
黎棠见到女孩的腿发了抖,一步不甚或许就掉下去了。天色太黑太晚,这楼顶没有灯,楼下的行人也看不清状况,没有人留步,没有人可支援。她借助路灯的微光仔细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并且不停地劝说。黎棠一刻不停地说,想着至少先扰乱她一门心思跳楼的心思。
她正解释着她难过只是一种脱离旧日生活的不适应,换个新环境很快就会好了,这时但见许辰兮已经非常接近那女孩,一个伸手就把她从边缘拽了回来,拉扯着她扑倒在地。粗糙的水泥地面摔得人腰疼,没休整的钢筋茬就横在他们脚下。他松了口气,在茜茜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孩便老老实实不再挣扎,任他拉起来。
这一段看得黎棠胆战心惊,却好在没有人出事。黎棠要立刻打电话给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却被茜茜阻止了,她说她暂时不会做傻事,只想先静静。许辰兮也帮腔道,要给她喘息的空间。于是两个人送茜茜回了宿舍,黎棠特别叮嘱了与茜茜较好的女同学密切关注她的动态,有情况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