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住的是一居室,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屋子里所有的摆设均是房屋自带,单位帮她租下的时候便有。其中属于她的大件所有物只能数的上几床被子和一个折叠衣柜。面对这样的情况,多出来的不速之客只能将就在窄小的沙发上。那张沙发真的很小,就像垃圾收购站里被丢弃的老旧沙发一样,没弹性,不软和,不够宽,也不够长。
他还在皱眉琢磨这样睡一夜会不会损伤他娇贵的脊椎,黎棠已经将一床被子扔了过来。
被子存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他疑问又悲愤地看她。
“那个是房东放在这里的,你垫在下面。”她又抱出一床被子,“这床用来盖。”
许辰兮无动于衷地盯着她看,十分不满。
黎棠无奈地把怀里的被子扔给他,帮他铺好被子和被单,回头却发现人不见了,再一看,那人已经抱着被子窝到卧室的床上假寐起来。
黎棠环住双臂站在床脚眯眼看他,然后嗤笑。她抱起自己的被子,说,“好啊,大少爷,你睡床,小女子我睡沙发。”
灯光熄灭,各自安睡,安静的空间里只余下老沙发偶尔吱呀一下。黎棠将要睡着的时候被许辰兮戳醒了。她探出头问,“干嘛?”
“你去床上去,我睡这儿。”
“良心发现啊还是天使附身啊你?”
“动来动去,吵死了,赶紧起来滚进里面睡。”他伸手把她拉出来,推进卧室。
被子还是暖和的,弥散着熟悉又亲切的味道,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慢慢偷笑。
到底是凌晨几点,黎棠记得不是很清楚,当她被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吵醒时她还在神游太虚。
她走到客厅,客厅没有开灯,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弯腰捡东西。
“怎么不开灯?”
她将灯打开,走过去看见一地的玻璃碴。
“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你呆在那别动,这里都是碎玻璃。”
许辰兮睡觉时翻身一伸手,搁在茶几上的杯子立刻粉碎性毁灭。他本就没怎么睡着,又怕吵醒里面的人,便悄悄起来收拾残局。
“我来吧。”黎棠实在看不下去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几次几乎扎到自己,只好奋勇上前。
“去去去,一边去,别妨碍我收拾。”
他大手一挥把她往旁边推,却突然被她握住了手。
她明眸斗大地看他,“你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她探探他的脸和他的额,他在发抖,身体却滚烫。
“为什么不讲?傻子啊你。”
黎棠拉起他坐在沙发上,给他裹上被子。
“我们去医院,把衣服穿上,我去打车。”
他拉住她的手,开始迷糊起来,“三更半夜到哪打车,这里地势这么偏。我没事,睡一晚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黎棠把许辰兮挪到卧室的床上,把两床被子都裹在他身上。她打开医药盒,翻来找去却始终找不到退烧药。许辰兮在被子里蜷缩起来,额上却冒出汗。他皱起眉来,边咳边说冷。
药盒子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退烧药,她气得一把打翻在地,各色药撒了一地。她穿上衣服,拿了钱包冲出门,直奔小区的药店。
门外的雪没过她忘记换的拖鞋,呜呜的冷风也叫嚣不停。她一路狂奔到药店门口,才知道这不是24小时制的店,大铝门关地结实无比。她没有停歇地向记忆中的另一家跑去,心里怀着一丝侥幸。
——天呀,让它一定是24小时药店吧。
结果她只能踹一脚大铝门以示愤慨。
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家家的跑,隆冬大雪的马路上鬼影都难见一个,更别提碰上出租车。她在雪花飞扬的夜晚不停地奔跑,不是演绎的姿态却依旧优美。一颗纯粹的心开始崩裂坚硬保护的外壳,一朵花绽放的希望如初曙的光线,慢慢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