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
萧子彦眼皮眨得飞快,他的手使不上力气,不能去拽自己的裤子,只好放弃了自己的那一点点贪念。佯装刚刚转醒,低声轻唤:“水,水。”
等萧子彦“虚弱”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安桐隐忍眼泪的一张脸。眼角挂着泪,嘴巴倔强地噘起。委屈、担忧、害怕……所有的情愫倔强地隐藏在眼底,混合在眼泪中。
萧子彦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真该死,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明知道她担心,明知道她害怕,却还是做出来这样不应该又幼稚的行为。
“安,安桐。”
安桐不动,瞪着眼睛盯着萧子彦。看他似乎想要抬手拉自己的手,知道他无力抬起,却还是拗着性子,没有把自己的手主动递过去。
也不应答他。
“安~~咳咳咳……”
安桐还是心软,端过桌上的水,缓缓坐在了床边,“喝水。”
“安……”
“别说话。”
“我,我,我想你。”
隋一烈虎躯一震,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的耳朵大概是瞎了,眼睛也聋了。不然就是这世界颠倒了,否则不会看见他那向来不通人情,不苟言笑,脸比粪坑还臭的将军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腻歪又没有尊严的话。
这不是久别重逢的情话,这是对隋一烈的惩罚。
至少隋一烈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自己就不应该进来,不应该参与进人家小两口的玩闹之中。这下好了,他成了他们玩闹的一部分。
很气愤,很羞耻,很后悔。
他那个向来脸黑得跟煤球似的将军还给他使眼色。
好嘛,这就嫌他碍事儿了?
隋一烈装作没看见,杵在床边就是不动身。任萧子彦如何挤眉弄眼,就是装作意会不到。
甚至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安老板,这裤子还扒么?”
安桐摸了一把眼泪,放开萧子彦的手从床边上站起来。
身后便立即传来萧子彦急切的嗯嗯呀呀,“安,安,唔,我……”
“你消停点儿,等你好了再收拾你。”安桐回身瞪了一眼,又转向隋一烈,“隋副将,劳烦你请军医过来一趟,看看他的情况。”
隋一烈憋着笑,看戏地瞥着床上的萧子彦脸由红变黑的全过程。
应承了安桐后还故作无辜地问了萧子彦一句,“萧将军,脸色确实不大好看。打小不是肤色黑么,这怎么越长越有小白脸那意思了?”
原以为萧子彦会因为这话跟他生气,至少会被他气得喘上好几口气。
不成想萧子彦还未怎样,反倒是一旁的安桐转换了眼色,“隋副将,有劳了。”
隋一烈自然意会安桐不高兴,抱歉地朝着安桐颔首致意。无意瞥了一眼萧子彦,便见这人实在厚脸皮。曾经那么威猛,令午炎闻风丧胆的将军,两眼眨巴着,巴巴地盯着安桐。
就差把“嘤嘤嘤,媳妇儿,他欺负我,我委屈。”写脸上了。
隋一烈无语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快步走向门外。
安桐这才瞪向萧子彦,不同于刚刚的委屈。这一次,是十足十的怒气。
萧子彦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重伤躺着,安桐一定会揍他的,一定会。
“你,你怎么来了?”
“许你来不许我来呀?路是你家的?城是你家的?”
“不,不是。”
“我的生意做到云城来了,我来收租。听人说起有个姿色不错的小将军,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带回去。不行吗?”
安桐努着劲儿要和萧子彦对着干。也不是生气,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慌乱。多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终于如释重负。而她,习惯了掩饰真实感受,还没有学会如何释放自己的压力。
这种生气,更像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推搡,试探着自己会不会被无条件地包容。这种近乎于无理取闹的生气,需要有人给她一个坚定的准确的答复。
萧子彦不懂这些试探,他只知道,只要安桐不高兴,自己就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容原谅的人。
“那,咳咳……那这小将军,能不能入,入安老板的眼?”萧子彦尝试着挪动胳膊,想拉安桐的手。
事实上,他更想抱她,想吻她。
安桐红了眼,又倔强地不愿意落泪。抿着唇瞪着萧子彦,一言不发。
“别,咳咳,别咬自己。你,你可以,咬,咬我。”毕竟身受重伤,连着说的话多了些,萧子彦已经有些疲累。讲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眼皮跟着沉重起来。
“肖路~~”安桐哽咽着蹲到床边,握住萧子彦的手,一遍遍地喊着,“肖路~~肖路。”
萧子彦使足了力道,才勉强回握住安桐的手,虚弱道:“安桐。”
“嗯?”
“你,你可不,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啊?”
“我,我好想你。每天,每天,都想。”
安桐觉得帐内的炉火大概是烧得太旺了,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觉得脸这么烫呢。
或者是她的小侍卫伤到了脑子,还是他在哪里学了这些油腔滑调。
安桐的脸色变得很快,从害羞、疑惑、不解,到怀疑,略有所思……
萧子彦不敢再叫她胡思乱想下去,“啊,痛。伤口,好痛。安,安桐。”
“哪里?哪里痛?”安桐也顾不上多想,萧子彦额角冒着汗,龇牙咧嘴的,看样子是真的很痛。
“这,这里。”萧子彦撅起嘴巴,无赖地看着安桐。
安桐面色一冷,无语地瞪了他两眼,“肖大将军好雅兴啊。一边忙着打仗,一边还能学会这么些逗弄人的把戏。莫不是……”
“我没有。”
“呦,我说什么了呀?肖大将军这么紧张做什么?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吧?”
安桐俯下身去,一点点靠近萧子彦的双唇。眼角眉梢皆是危险的戏弄,“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还~是~说~肖大将军的面具,戴得比我牢靠。”
萧子彦的呼吸变得急促,心狂乱地跳动着,每一下都能扯动到伤口,疼得很是舒爽。“我,我,安,安桐。不是……”